读《柳传》将至高潮,陈先生许多精妙,读来会心也。
先生笺钱谦益顺治十五年之反清复明活动,仅仅为《有学集 红豆集 六安黄夫人邓氏》七律一首,如录:
鱼轩象服照青春,鼓吹喧阗壁垒新。
绣幰昔闻梁刺史,锦车今比汉夫人。
须眉男子原无几,粉黛英雄自有真。
还待麻姑擘麟脯,笑看东海再扬尘。
先引刘献廷《广阳杂记 一》,言霍山黄鼎鼎革时起义兵反清,后投降洪承畴,惟其夫人最后降,且听调不听宣,终生未出落草之霍山也,许多明朝逸民或自以为是遗民者多称之。《痛史 弘光实录 一》“崇祯十七年癸未六月”条,言“市棍黄鼎委署麻城,以有司之官,娶乡宦梅之焕之女”,王葆心《蕲黄四十八寨纪事 二 附皖寨篇》言“又霍山总兵黄鼎妻梅氏,故麻城甘肃巡抚之焕女。”且附按语言黄鼎未若其妻,人以梅夫人称之。
牧斋之诗题,称黄夫人为邓氏,明显与两书所引不同。先生笺曰“或如其(牧斋)《列朝诗集 闰集 四女郎羽素兰小传》称翁孺女为‘羽氏’者相类似。盖‘邓尉’以梅花著称,文人故作狡狯,遂以‘梅’为‘邓’也?”羽素兰者,为常熟翁孺女安别名。捡360百科翁孺安条:字静和,号素兰,江苏常熟人。兆隆次女。解音律,推律得羽声,因自命为羽孺。能书,善画兰。归于戚施以所适非人,为沤子十六篇以见志。工诗,著素兰集。天启七年夜为人所杀。牧斋《列朝诗集 闰集 四女郎羽素兰小传》如360百科,惟不记载其原姓翁者,为其讳也。此处梅氏有反清复明之义举,牧斋或是恐怕麻城梅之焕家族为其拖累,故以多梅之邓尉之邓为其姓也?
其实,以人所共知之名目代替姓名,明清皆有,是为隐语也。《盛宣怀档案资料选辑之一 辛亥革命前后》,有“纯阳尚书”,指吕海寰,盖吕洞宾号纯阳子,如图。是书下则电报,有以“陇西”代替李莲英者,李为陇西大姓也。以本初代替袁世凯,后汉袁绍字本初也。然而以地名为替代者,非先生不能由此妙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