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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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母亲常说的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时年幼的我听见,心里只是稍感一震,未能深刻体会出母亲的心境。而现时在我尝尽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后,才细品出母亲这一句轻轻的感叹饱含了母亲一生深深的不甘。

母亲于1938年出生于河北省一个小村子里,九岁那年失去了我的姥爷——她的父亲。外祖母不到三十岁守了寡,后终身未改嫁,独自把我母亲和小母亲几岁的我舅舅抚养大。

母亲从小学习很好,上进心极强。高小毕业后到张家口市考纺织工人,分数够格,但因不是城市户口没被录取,母亲是从张家口病着回家的。后来,母亲所在的村缺会计,因母亲珠算极好,就任职了村里的会计。

十九岁那年,母亲和大她两岁的我父亲结了婚。父亲是山西人,从小是个孤儿,在河北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后留在当地任教。结婚后,因父亲想念家乡,母亲被迫辞了职,跟随父亲回到了山西,从此颠沛流离一生。

母亲于33岁那年生下我。在我之前,有四个哥哥,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

我生于乡下,而四个哥哥由于父亲的工作于山西和河北两个地方来回变动,他们出生于两个省的不同县城里。从我有记忆起,大哥没在家里久住过,我两岁时他上高中开始住校,毕业后成了下乡知青,一直在外生活。因为母亲身体缘故,四哥在没有出生时就约好了收养他的人家。而我,只因家中没有女儿,得以留下,被父母哥哥们极尽疼爱。所以,从小记忆的画面中家里是母亲、父亲、二哥、三哥、我。

在五岁以前,我从没有离开过母亲,母亲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我。从我存着四岁的记忆起,母亲的身体已不大好了。尽管我对那时的记忆极其模糊,但还是隐约看见母亲费劲地爬上土坡去兽医站上班,那时,她又当上了会计。

因母亲多年未见外祖母甚为想念,给跟随舅舅远在内蒙大草原上生活的外祖母拍了加急电报(因草原交通不便,普通电报常常一个月左右才能收到),当时年仅16岁的大哥在当年交通极其不方便的条件下辗转乘车把裹着小脚的外祖母接到我家,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一个冬天。这是我有生之年唯一一次见外祖母,也是母亲和外祖母最后一次相见。

每天母亲上班后,外祖母独自在家陪伴我。用她从草原带来的黄油为我烙饼,蒸她从草原带过来的干乳酪给我吃。我现在对外祖母仅存的记忆就是她老人家瘦弱的身形挪着被裹缠的小脚在炉灶间忙碌。母亲后来说,那年冬天,一向面黄肌瘦的我脸色很是红润好看。

一九七六年唐山大地震后,我们所在县也受到了影响。当时父亲工作又调动了,但家还没来得及搬到新地方。母亲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吃力,为了安全,母亲让父亲带着我去了父亲新任职的公社,住在父亲单位的宿舍。我第一次离开母亲,整整哭了一天。后来,我们家搬到了父亲工作的公社所在地,母亲也调到了新公社兽医站做会计。

一九七七年春节后,我上了学。母亲的单位离我所在的学校很近,我经常随母亲到她的单位里,母亲在办公室工作,我做完作业后就自己玩转沙包或扔钢球收杏核的游戏(这都是当时年幼时乡下孩子最流行热爱的玩法)。或在考试后早早交了卷子跑到学校门口等下班回家路过的妈妈。母亲走过来,满含爱怜地抚摸着我问考得怎么样?当听到满意的回答,就欣慰地笑了。因我还未正式放学,母亲慈爱地叮嘱我几句话就迈着慢慢的步子朝家走去,为我们兄妹做饭。我一直目送着母亲逐渐消失在远处……

然而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母亲身体越发不好,不得不到当时的雁北地区医院做检查,诊断为风湿性心脏病。从此,母亲就开始了长达近七年的卧病岁月。

俗话说,母壮儿肥。母亲生我前已经过多年的颠沛流离,生活环境恶劣,生活条件差,风湿早已侵蚀到她的体内,患上风湿性关节炎,这也是造成她风湿性心脏病的原因。所以我从出生后就先天体弱,经常生病发烧,输液打针是常态,生病后一口饭都不吃,母亲急得坐不稳。有一次我生病,好不容易一天晚上听烧得迷迷糊糊的我说想吃桔子罐头,她马上拎个布包就走,拖着她自己本已虚弱的身体走了好远的夜路求已经下班的工作人员开了供销社的门为我买了桔子罐头回来。从此以后,只要我发烧,不用我说,母亲就会为我备下桔子罐头。

此后多年,我生病时一直喜欢吃桔子罐头,但再也不及当年母亲用汤匙喂给我的味道香甜了。

母亲个性单纯善良,为人宽厚,待人热情、真诚,经常帮助村里贫困的人家,与村民们相处极好。那时的冬天,根本没有新鲜蔬菜,村里人都是靠腌大白菜来过冬。有家里人口多的人家,到后来青黄不接的时候连腌大白菜都吃不上。母亲常常让我哥哥们用大盆捞满腌白菜给他们送去,还把我们有限的衣服分一些给他们的孩子穿。

一九七八年冬天,母亲病情恶化,去张家口附属医院住院治疗,父亲陪同照顾。

大哥于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了我们县的状元,那年他才十八岁。一九七八年春节后,他远离家乡到湖南长沙上大学。大哥上学从家走的那天,我看见父亲母亲和大哥都哭了。大哥原本常年不在家,在我看来,大哥离家很正常,并不明白大哥的这次离家意味着至少半年我们不会见面,也就不明白父母和大哥离别时的伤感。所以在这次父母较长时间离开家外出求医的寒冷冬天,家中只剩14岁的二哥、12岁的三哥,7岁的我,心里别提多么凄凉。我常常想念母亲到深夜都不愿脱衣睡觉,最后累得和衣睡着。

后来母亲病情稍稍稳定,父亲中途回来看我们,走时把我带去探望母亲。母亲的病房正临着动物园。我每天搬了小凳踩着从窗口往下看,一边告诉母亲熊猫在啃竹子、狗熊正学人走……母亲总是慈爱地望着我笑。我只去了两天,父亲带我上街,我买了扎辫子的皮筋和一面小镜子。走过一家馒头店,我忽然对父亲说我很想吃个馒头,父亲忙给我买了一个,我吃得好香好香!后来,每当父亲说起这件事,我就哭了,时至今日,想起这一幕,我仍然泪流满面……我真的,好想他们!

一天早晨在家,忽然听到母亲出院回来的消息,我高兴得一下子冲出去,正碰上母亲笑眯眯地走来,她精神好多了。听说她回来,村里人都跑来看她,挤了满满一屋子人,欢声笑语令人心醉!

自出院后,母亲就彻底辞去了工作。因为父亲下乡驻村,所以家务大部分还是落在本来需要静养的母亲身上,两个哥哥也只能是在放学后帮她分担一些家务。而母亲仍要亲自做饭,打扫家。我家乡做饭用的都是灶上一口大铁锅,每天晚上,母亲把食材准备到锅里后,就坐在炕头上,二哥和三哥在灶旁不时地拉拉风箱。木质大锅盖上冒着热气,我躺在红红的油布上偎着母亲,一家四口谈天说地,很是温馨快乐。

为减轻母亲的负担,在我不上学的时候,父亲下乡时就把我带在身边。一九七九年秋天学校放秋假,我随父亲在驻地村。一天深夜,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和父亲从睡梦中惊醒:母亲病危!父亲急忙找了一辆拖拉机送我们回家。匆忙中我找到一只袜子穿在脚上,而另一只袜子没顾上找,光脚套上鞋就随父亲坐上拖拉机往家赶,茫茫黑夜,拖拉机“突突突”奔驰在乡野路上,我的心绷得紧紧的……

由于抢救及时,母亲暂时脱离了危险。

中秋节刚过,母亲病情继续恶化,需要进县城医院住院治疗。在秋季萧索的黄昏,我们兄妹三人又一次送走了病危的母亲和焦急的父亲。过了几天,母亲病情又稍稳定,托熟人把我带到县城。这次,我和母亲在医院待了七天。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有数的鸡蛋对于重病的母亲很是金贵,而母亲每天都要把当时给她养身体的鸡蛋分一个给我吃。

陪在母亲身边幸福的七天转眼过去,秋假结束。我该回去上学了,母亲说她可能再治疗一两天就能出院回家了,让我等两天和她一起回去,但我担心耽误功课,谢绝母亲挽留,忍痛离别了她独自乘车返回家中。当我去学校报到时,天正飘着小雨,学校并没有人,萧瑟的秋风无情地吹来,我冷得瑟瑟发抖,最后只得满含惆怅回到家。晚上,我想念妈妈,哭啊哭啊,枕头都让泪水浸湿了。哥哥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来他俩也哭了。我哭得眼睛肿成一条缝,快睁不开了,最后哭着睡着了。

第二天,雨下得更大了。我知道没有人去学校,就呆呆地缩在炕上想着母亲。忽然,外面传来母亲说话的声音,原来母亲真的出院回来了。真是喜从天降。我不顾下雨泥泞,冲出家门抱住她,母亲搂着我,看着我肿得桃子一样的眼睛笑了,我羞羞地低下头,直觉被她看到了心底。

同年冬的一天,我正要去参加数学、语文竞赛,却突然病倒了。那时我感冒发烧,舍不得误课,经常带病坚持上学。也正因为如此,导致我不明原因的病情加重,被父亲带到县城医院住院治疗。母亲炖了鸡让二哥送进县城看我,她还细心地在鸡心上用针扎了七个孔(当地风俗:谓七窍玲珑之意)。吃着母亲亲手炖的鸡,听着母亲托二哥捎来的嘱咐,我感觉身体恢复的速度都加快了。

一九八零年春,父亲工作调动到另一个公社,我随父亲先行转学到新学校上学。在找好房子后,母亲和哥哥们也一起搬了过来。新公社与内蒙接壤,我们简单的家当装在一辆拖拉机的拖车上,经过一大段曲曲弯弯上上下下的未经硬化的盘山路穿过大山来到新家。搬家时已经入夏,拖车是敞篷车,一家人坐在行李上,沿路观赏着初夏时大自然的美景,尤其上到山顶时俯瞰山中郁郁葱葱的树木庄稼,山下袅袅炊烟的小村庄,开心地谈笑着,早已忽略了拖拉机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的颠簸。

新家是一座带有四间上房,四间下房的院落。我们在院子里种了花、葵花、西红柿、黄瓜、玉米和豆角,垒了鸡窝养了鸡。为了给母亲补身体,还养了只奶羊,供母亲喝奶,生活得到很大改善。

母亲情感丰富,热爱生活,她非常爱花,拖着病体,依然要在雨地里种花移木。

她从不消沉,总是对生活充满希望,教导我们积极向上,从未对我们说过一句泄气的话。每当看到我们取得一点成绩时就感到一丝欣慰,鼓励我们继续努力,再进一步,取得更好的成绩。

母亲很开通,尊重我们自己的想法。我从小喜爱戏曲,每天都披着长毯扮角儿迈着碎步在炕上绕圈。有一次听说县剧团来招生,我萌生了学戏的想法。回家和母亲商量,母亲开始不同意,觉得我年龄小,不舍得我离开家。后经我多次央求,母亲同意了,还叮嘱我如果被选上了,一定好好练功,不要怕苦,不要想家。结果等我赶去报名时,招生的人已经走了,学戏的心愿落空了。要不然,我或许现在也能是一代名伶(捂脸)。

母亲将学习贯穿一生。她高小毕业,学的拼音都是旧式的,查阅新汉语字典不方便,于是她开始跟我学现代汉语拼音,终于能够顺利地查阅字典了。在她后来身体虚弱得不怎么下炕时,她还每天坚持看书读报,了解外面的世界。

10岁那年冬天,我休学在家休养,和母亲相依为伴。我自学课本,看辅导学习的杂志,《作文通讯》等,母亲读报,娘儿俩经常互相交流。

那年,我还学会了擀面。擀面板放在炕沿边,我或踩个小凳,或直接跪在炕上,用粗长的擀面杖卷着面饼用力地滚呀滚,等父亲下班回家,我的面也擀好了,父亲开始做菜煮面,哥哥们放学回来,一家人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有一次,父亲带了单位的两个伯伯回来吃午饭,也是我擀的面招待的客人,还被两个伯伯直夸能干。

一九八二年后,母亲几度闯过血栓堵塞、半身不遂的险关。每次发病都特别急,突然就不能说话,半个身子不能动。乡下医疗条件差,大夫没有治疗心脏病的常识、经验,父亲自己捧着厚厚的医学书潜心钻研,买了氧气袋为母亲输氧,买了药请大夫给母亲输液,把母亲救治过来。这时的母亲,已经不起远途颠簸到大医院去治疗。后来一次,父亲把县医院的大夫请来,大夫看了父亲给母亲的用药,说他们用的也是这样的方案。

母亲的心里装的全是别人。有一次中午发病,在她不能说话右边身子不能动右手插着输液针头时,还示意我把书和笔拿到她身边,用左手在我的书皮上歪歪扭扭写了“去学校”三个字。我含着眼泪告诉她下午不去学校了,她又写了“给医生做饭”。当时重病的母亲命悬一线,却不顾自己安危,反而搁记着大夫为抢救自己还没有吃饭,歉疚自己为医生带来麻烦。

母亲极爱干净整洁,那时她已昼夜不能平卧睡眠,只能盘腿坐着,身前竖一个枕头趴着休息,瘦弱到皮包骨头,胳膊和手上血管青筋样垄起,脉膊肉眼可见在没有脂肪支撑的薄薄一层皮下跳动。虽然病成这个样子,但在身体稍有一点点力气,家里人都上班上学的情况下,她还要一个人挪下地来拄着拐杖挪了椅子在地的中央,坐在椅子上伸出扫帚向四周尽力清扫。家里的柜子纵面带点土,就要我们用布抹干净,连花纹间缝都不放过。我们穿衣服时衣角没拉平,她立即提醒我们拉得整整齐齐。

初一那年夏天,母亲去世前夕,每天傍晚放学后,我就搬了椅子扶母亲出到院子里,坐在花荫下赏花。凉爽的晚风轻柔拂过,我轻轻为母亲捶着背,母亲把自己刚吃了几口的罐头硬让给我吃,看我吃的香甜,母亲爱怜地微笑着,久久地凝视着我……

母亲那时已深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的棺木早已准备停当。拉回家的那天,我吃惊地叫起来,心中凄然,呆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母亲看了反过来却微笑着安慰我。我亲爱的妈妈,您看着自己幼小的爱女当时心里是该有多么的心痛多么的不舍!

母亲在平时聊天时就把后事慢慢叮嘱了我们。她告诉我们兄妹不管何时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得利落干净,不要让别人一眼看着我们就知道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安顿我们要好好照顾父亲,念叨想念在东北工作的大哥,在外县求学的二哥。惦念将近十年未见面的外祖母,希望还能见上一面,但这样的愿望终究未能实现。

一九八三年六月二十五日早上,我起床有些晚,没到母亲的屋子探望。只是背上书包站在院子里隔窗给母亲数了今天又新开了几朵花,和母亲道了别就匆匆上学去了。

上午,我一直心神不宁。课间休息时,正坐在座位上发呆,突然同学的母亲(公社医院的大夫)急匆匆跑进教室喊我,叫我快回家。我脑子“嗡”一下啥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向外冲。当跑到学校门口时,另外一个同学的哥哥(也是医生)推着自行车在等我,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安慰我说:“你妈又病了,家里没人,让你回去照顾一下。”我信了他的话,心里稍稍安然了一些。他载着我快速回到家,在院门外,听见了父亲的哭声,我跑进院子冲到屋里,见母亲身靠被垛,眼睛闭着,一动不动,父亲在旁边伤心痛哭。我爬到炕上紧抓母亲的腿边摇边喊,终不见母亲睁眼回答。我懵极了,犹如被电击了一般,失去了理智,抱着母亲大哭起来……

邻居们闻声赶来,帮着给母亲把衣服换好。在等待入殓时,我一直守在母亲的身边,陪她最后一程。母亲几年来从未如此好好平卧,面容从未有过地安详,面庞多年的肿胀尽皆散去,现出她原本美丽的轮廓。

那天,三哥在外乡参加初中毕业考试,要下午考完试才能回来。二哥在外县求学,大哥大嫂在东北。父亲和我说,他收到了大哥的信,信中说近日大哥大嫂要回来。父亲兴冲冲拿着信赶紧从单位回来给母亲看,母亲看了信高兴地说还能再见他们一面,然而没过多久看着就不好了,父亲紧忙着给她插氧气袋输氧,已然无力回天!母亲终年45岁。

三哥当天毕业考试结束后返回,二哥、大哥大嫂闻讯陆续赶回,尽皆悲痛欲绝。尤其二哥独自蹲在门槛上望着母亲的棺木悄悄地流泪,那一幕印刻在我脑子里永远不能忘怀。

母亲刚去世时,我常常一哭一夜,后来怕惹父亲伤心,强忍悲痛,再也未在父亲面前哭过。

母亲去世前,身边其实早就不应该离开人了。我曾不太认真地对母亲说要退学在家照顾她,本以为母亲会当时就否定我,那么我可能也早就不记得这件事了,也不能更深地体会母亲的开明伟大。然而听到我的话,母亲似乎颇受震动,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我几眼,我心中很是诧异。过了几天,母亲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她想了好几天,觉得坚决不能让我退学,不能因为她自己的病拖累我,否则会耽误我一辈子。母亲的答复震撼了我。如果当时母亲真的让我退学,我肯定会听从她。然而母亲的善良和格局导致她时时刻刻都在为别人着想,为她的孩子着想。父亲后来说,母亲非常爱我们,也正是由于她对我们的牵挂,才使她能坚持与病魔抗衡,努力活着。如果不是为了我们几个,母亲早就想拒绝治疗不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了。

虽然母亲与我只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而我大部分时间还都懵懵懂懂,但母亲留给我的有限记忆对我的影响、启发却是无限的。拙笔只能记录母亲与我生活之点滴,却难以体现母爱深沉之一隅。

我常常对女儿谈起母亲平凡而伟大的一生,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时至今日,母亲的音容笑貌仍深深刻于我的脑海,思念母亲的心丝毫未减,想起母亲就思潮起伏,心潮澎湃。这篇文章也是流着泪写完的,每修改一次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母亲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在我刚刚踏上人生旅途时,她却离去了。然而她为我留下了一笔极其宝贵的财富,珍藏在我的心里。我时时地取,时时地用,总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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