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东营微文化。作者:张建国,文责自负。)
高中毕业是人生一个重要的节点,走出这个校门,步入社会,或是更高的学府。外边早早迎接他们的是母亲、是父亲,或是父母亲。无论在之前取得了怎样的成绩,今天对于学子来说,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日子。
十年寒窗是学子的,同样是父母的十年期盼,十年辛劳。
他们冲出校门,像是获得自由的雏鸟,在人群中等待父母的认领。
桂林市灌阳县第二高级中学,一个默默无闻的学校,忽然间一夜成名。它的成名,不是成名于出了学霸,而是源于人群中一个女孩,用扁担挑着自己的行李,于众热闹间孤单前行。
倏然间,人群安静了,目光落在一个点上,摄像机记录下了女孩坦然负重前行的身影。
没有肩上这根扁担,谁都不会注意到她——学生刘燕,挑行李回家;十秒视频,当天破亿点击量。
不知道这个视频,发布以后被那个母亲看见没有,她也是在这个季节接儿子回家,她吃力地拖着儿子的行李,而人高马大的儿子,手捧鲜花,漠视蹒跚的妈妈而不知道帮一把。他们的举止也被镜头记录了下来,一个只会接纳鲜花的儿子,步入社会将有多少力量承受压力。
在这个火热的夏天,那个女孩,用一根扁担挑着行李走出校门。一根平常久违的扁担,又回到了人们的视线。它是精神的拐杖,在这脆弱时代,有多少父母想把它放在孩子的肩上,试试能走多远。
扁担,工具中的简单工具,带着历史的痕迹,穿山越岭,走过几千年的岁月。它消失在大众视野也只是近几年的事情。其实,人们偶尔会在集市上看到它的身影,它太单薄了,平常的常常使我们忽略了它的存在。
在车接车送的人群中,忽然间,扁担出现在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肩上。这不合时宜突兀的一幕,打破了人们接送孩子的惯性思维,人们惊诧,扁担女孩的韧性——毕业季,可以这样回家。
女孩挑起的不是我们看到的行李,是为父母卸下的一部分担子,她的人生征程从这一刻开始出发,将来的困难,不过是脚下的尘土。
那个满头大汗的父亲,停下脚步,把儿子的包裹向肩上提了提,对儿子说,她做了你做不到的。
男孩低下头,不敢直视扁担下的同学,她如一面镜子,照见自己的脆弱。他从未用扁担挑过东西。《朱德的扁担》在小学课本上给了他最初的扁担记忆,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肩上,终有一根看得见看不见的扁担,那是生活。
那个一脸疲惫的母亲,把行李放到地上,直了直身子,对女儿说,你看,多么让父母省心的闺女。
女儿的目光在扁担上顿了顿,她忽然觉得挑起扁担,是一件难为情的事,似乎丢了面子。她也意识到这样的人生观是有问题的,但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如何纠正。
比惯了豪车,比惯了名牌服饰,有多少孩子羞愧于肩上的扁担。
孩子从出生那天起,父母就给他规划了一个未来,如其这样,不如把童年还给童年;美术班的色彩,让他们在游乐场描绘童真梦幻,未来由他们自己书写。
我们看孩子的未来,上学时看分数,没错。如果我们的目光只停留在分数上,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透过分数,看孩子学到的知识,看他的动手能力,看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看他有没有韦神的家国情怀。
在人群中,我们看到的扁担女孩,本是一件平常的事,那些六七十年代过来的人,谁的肩上没有一根扁担?用这样一根扁担,把水挑回家;把熟了的麦子挑回家。
我们的生活是用扁担,一担春光,一担秋黄,一担一担挑着岁月走过的。即使后来人们放下了扁担,那烙在肩上的痕迹,终生难以褪去。
在刘燕之前,也曾有过感动无数人的一根扁担,北大才女张培祥肩上的那根,在《卖米》中压的每一个读者喘不过气来,有多少人为这根扁担泪流满面,她去了,那些被她激励过的人,从未忘却。
我们放下扁担,从未放下一头挑日月,一头挑山河的勇气。
众人的目光追随女孩,为自己曾经肩上放下的扁担,为至今那根压在肩上,看不见的,没把自己压垮的无形的扁担。
女孩步履坚定而从容,那些欢呼的人,大多是这样的人:他们生活中尽管有太多的不如意,尽管生活的疲惫,但他们有一副能挑重担的肩膀,那从容的步履是女孩的也是这些欢呼者的。
在手拉肩扛的年代,我们的梦想是放下手中的包袱,丢掉肩上的扁担,经过多少年的努力,终于实现了当年的夙愿,从某种意义讲,我们得到了身体的解放。而今天,全网为一根扁担欢呼,我们压根欢呼的不是那根压在肩上的扁担,是扁担象征的责任和担当。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出,如今的部分年轻人,在家以花的姿态养着,惯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做父母的一句,我来洗碗,你去看书;我来扫地,你去学习。他们以为的知识只是书本知识,而忘却了在劳动中获得知识的重要性。不给孩子动手的机会,没有实践经验,又如何跟下一代要应负的责任与担当。
我们更应该思考自己对待孩子的态度。
是他们的肩膀稚嫩,还是做父母的保护欲强了?一棵植物要阳光,也要风雨;同样的,父母给予孩子阳光,也要让其承受风雨。既然渴望他们飞,就给他练习飞的环境。一个承受了风雨的孩子,才会淬炼出丈量大地的足掌。
如其说刘燕一根扁担挑起了行李,不如说为许多家长挑开一扇窗。希望来年的这个毕业季,父母不做学子的背包客,以局外人,观礼者的身份,见证学子跨出校门成长的那一步。有无数扁担挑起行李,而我们习以为常,不再欢呼;同样的不再出现,张培祥那根悲伤的扁担。
这个夏季,人们胸腔共鸣了这样一件事实:
在男孩鲜花枯萎之际,女孩获得的掌声,刚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