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过去的一个月,只有一件事:与咳嗽抗争。
一个月前的某一天,没有任何征兆,可以说是猝不及防,一阵牵肠挂肚的咳嗽,然后风平浪静。过一阵,又是那样要死要活的咳嗽,又是那样的平静。如果只是白天咳嗽,我估计连药都不喝,不疼不痒不发烧,喝什么药?当天夜里,感觉刚要入梦,一阵咳嗽,我看了时间是凌晨一点。刚感觉要入梦,又是一阵咳嗽,我看了时间是两点半,忽然感觉夜有点长。如此往复三四次,五点多以后,没有梦,睡了一觉,醒来七点左右,天亮了。
说出来你都不信,这样的咳嗽折磨,我居然坚持了十多天没去医院。当然,我也不会坐以咳毙,除了强大的对抗力和亲友团,还有一个得力军师,开始各种顺势治疗。
咳嗽第二天晚上,军师动用闲置的两床被子,外加一个枕头堆在床头,得意地说:不是不让你睡觉吗?你坐着睡。结果不到一会,人就溜到了床上。半夜醒来,看到军师穿戴整齐,一副随时准备我咳嗽时拍打后背的姿势坐睡,内心愧疚。他平时瞌睡深,白天看手机时,如果要说事,我必须站在他跟前,不然我说完了,他一脸茫然。这两天我稍有咳嗽苗头,他立即过来猛拍后背,美其名曰干扰治疗。时间久了,当事人习惯了,旁观者倒是担心了。他每天早上都要查看我擦嘴的餐巾纸,一片雪白,脸色灿然。若有血丝,就是咳破了毛细血管,便恨起来:这该死的咳嗽!然后督促我喝药,多数时候,我刚喝药咽下最后一口,他走过来问:药喝了吗?
你喝。好郁闷啊,整天喝药喝药,大夫都说七天一个周期,过了周期,全凭自身免疫力,没有可用之药。所谓的药,无非就是疫情期间囤货,自我安慰罢了。还有别人推荐的一种淡蓝色的什么芬,感觉和洁厕剂差不多,喝的恶心,比咳嗽难受。至于夜半惊魂的愧疚,早忘的一干二净,确是“不识好歹的家伙”(友人评语)。
每天咳嗽,每天都指望今天应该好点,一天天拖延了二十多天,有朋友打电话询问病情,我说感觉割了腰子后填了土,两肋又疼又重。她说听起来你经常割腰子,快点滚到医院输液,保命要紧。
到了医院,听说我是干咳,问我喝的阿奇霉素有效没?我说没感觉,她说我就不明白,你没有感冒,没有炎症为什么要喝那个药?最后输了左氧。第二天去医院换了大夫,要看化验单,我说没有。他说:奇怪啊,你没做化验,为什么输左氧?现代人真是有钱啊,住院部有一半人就不应该住院,输液的人有一半就不应该输液。我窃喜,运气真好,遇到好大夫了,没有遭遇过度治疗的无良商人,最后输了抗病毒。当晚咳嗽缓解,枕边军师睡了一个安稳觉。旁观者清,这没来由的咳嗽就是双刃剑。
第三天去了医院,又换了大夫,电脑查看了信息,直接说输液没用,需要熬时间。看我没走的意思,原样开了前一天的液体。
医院放弃治疗,不对,我放弃了医院治疗,又开始各种友好推荐式小白鼠体验。好久不见的四嫂富有哲理地说:最便宜的药其实最有效,你试试藿香正气水,我喝了两顿就好了。正好我抽屉有藿香正气滴丸,喝了一天。闺蜜来电话说医院给她老妈开的养阴清肺合剂加阿奇霉素,喝了几天就好了。闺蜜最贴心呀,立刻马上下楼去买,两天的药,我提前半天喝完。广场转悠,文友说我的干咳和她婆婆一样,喝氨茶碱就好了。立即又去药店买药,这次药师年龄大点,她问是大夫开的药还是别人推荐的,我说了情况和我的症候,她说你咳嗽不能立刻卡住不让咳,要找出原因。我一听,这不就是鲍林博士提出的除了对抗疗法、顺势疗法之外的补充性疗法吗?心里一阵欢喜,一改往日怀疑多卖药多提成的毛病,任由药师配了三盒山药粉、一盒养阴清肺丸,“好好吃去”。
截止今天,为时一个月的间歇性咳嗽得到控制,进入维护阶段。下午还收到老铁带根香菜、葱根、冬果梨煮水时时喝治咳嗽除根的偏方,喝了一碗,咳嗽了两次,明天时时喝,以观后效。
早期还喷了万托林吸入剂,补肺丸,还有诊所配的几种药(多半是军师感冒喝完的),我又加了按摩针灸,总之,咳嗽缓解了,所有的药都没有白浪费,就是费肝。
晚上军师总结,下次咳嗽第一时间输液,再也不要这样劳民伤财。我找出德国作家科斯汀·吉尔的一句话:
无论你事先如何规划,有些东西是不在你掌控之中的。
的确,谁能想到,平时轻伤不下火线的我,不到昏天晕地,我是不会喝药的。一个小小的气管痉挛,整的我三十多天来,生死就在一瞬间。死,也是感觉自己抗过来了才说的狠话:只要咳不死,我还是我。军师也笑了:你基因强大,舅舅们都九十过了。可是还有隐形基因还有基因突变,遗传了哪个只有上帝知道。而不管怎样,过了知天命之年,要明白人生无常才是常态。我们要做的,不是回首往事,往事如风。不是展望未来,未来的还在未来。而是活在当下,只有当下,是你拥有的。帝王哲学家奥勒留说:“今天是你的生命中最好的时刻,所以珍惜它。”他还说过一句话:人所失去的,只是他此刻拥有的生活;人所拥有的,也只是他此刻正在失去的生活,因此,生命的长短没有什么不同。
小小的我们,小小的我,此时此刻,真想来一顿正宗重庆火锅,酣畅淋漓,快意人生。又不得不清心寡欲,煮一锅冰糖雪梨水,润肺止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