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

吃过晚饭。我们坐在院子里葡萄架的下面。那里有两个石头凳和一张石桌以及一个小小的灯泡。小末说她6岁之前,每天晚饭后都和姥姥坐在这里,听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姥姥的故事很多。一箩筐那么多。像一年一年新长的庄稼,旧得没了,又有了新的。手里拿着小末的相册,她的童年形象因着一张张照片里在我的脑海里渐渐变得丰盈。

“刘索,别说我没警告你,这可都是臭蚊子,包大都跟被蜜蜂蛰过似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臭贫。”

“哎?~别让我当吕洞宾啊”

“边去,你才是狗…… 你这张照得就像狗,像我家大黄”

“我当你夸我呢”她斜睨了一眼。

照片上的小末,年轻一些的姥姥,以及文静的女人。那眉眼一看便知是小末的母亲。一家族统一打包了的眼睛。一模一样的形状,眼角都有些往上吊起。只是小末的母亲,表情淡然,眼神里却多了犀利。姥姥是温柔的笑,温柔的目光,仿佛是今天晚上的她。小末依偎在姥姥身边,和她母亲有一臂的距离。脸上带着的是迷迷糊糊的表情,好像刚从火炕上爬起来,尚未分得清东南西北。

“你妈妈真漂亮,你长得和你妈真像”

“你还不如说我姥姥漂亮。都我姥姥基因好。大红花得给我姥姥戴”

“碎贫”

“爱听不爱听吧。别的都没用”

“你看着挺文静一人,就是不能张嘴说话”

“这叫原则。 P-R-I-N-C-I-P-L-E. principle”

“明白,我幸福着呢”

就在这个葡萄架下,我们吃了无数根的黄瓜。磨牙似的说了很多的话。五六句自成一体。话题不断的跳转。仿佛在那样的夜里,我们只能选择不停的说,不停的贫。到最后,我已然不管她在说什么。她也不管我在说什么。只是秩序井然的,你一言,我一语。但没半点联系。

我和小末躺在火炕上,身下垫了三层褥子。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豌豆公主,在宁静的夜里辗转反侧。我看着小末闭着眼,呼吸平稳,长睫毛一直颤颤巍巍,在她脸上跳了一层阴影。外面彻夜开着的灯,隐隐的透过来,和着黑暗,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我突然间有话想说。

“小末?”

等了2分钟,无人回答。

我开始讲:小末,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那些我从来不想回忆,但却不曾半点褪色的故事吧。你权当听回小说吧。”

没有回应。我看着她一直颤颤巍巍的长睫毛,开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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