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刘三喜,你愿意跟我干吗?”
小伙子听见这话,有点发愣,蹙起秀气的双眉,“长官的意思,我可以当警察?”他迟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鹿鸣肯定地点点头,“你很有潜力,这手凭记忆画人像,对我们破案太有帮助了。怎么样?跟我走吧,我申请让你入警队,跟着我。”
鹿鸣知道自己又长官能力,甚至不需要让叔父出面。凭自己是个探长,就可以直接向警署推荐这样的专业人才。
这件事很顺利,对客来,刘三喜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鹿鸣带走了刘三喜,收获满满回到了棒槌胡同。
他们回来的时候,千里寻真也回来了,也算有一点收获。她找到了一个自称见过孟泉石的人,这个人是昌茂公司的保洁员,曾经见过一个日本人穿戴,说着一口流利北平话的,自称他就是公司的老板孟泉石。不过这已经是很多年之前,那时候的昌茂刚刚开业不久,起码是五年之前。
鹿鸣拿出了刘三喜画的那个像日本人的胖子,“你带着这张画像,再去确认一趟。”
千里寻真拿着画像,大惊,又看看走在宣仪安身后的刘三喜,“这,别说,和老妇人的描述真像。”
鹿鸣把胡一刀的画像拿给她看。
“胡一刀?太像了。鹿少,你从那里找来长官宝贝?”千里寻真又看向刘三喜。
刘三喜被她看得脸红了,朝宣仪安身后缩了缩。
“他叫刘三喜,我已经把他弄来了,等一会带他去警署办个入警队的手续,以后就跟着我了。”鹿鸣又拿出第三张画像,“这个应该就是东门冶春。我马上报上去,我们按图索骥,找到他。”
“好。”千里寻真很干脆,拿着画像转身就走。
鹿鸣对宣仪安说,“小安子,你回去整理材料,我带三喜去警署办手续。”
再回来的时候,刘三喜已经穿上了一身新警服。
晚上,四个人坐在松雪堂。
“今天收获颇丰。”鹿鸣笑着指指刘三喜,“幸亏得到了三喜的帮助。刚才我已经提审了胡一刀,已经可以确定,”鹿鸣指着一张画像,“这个人就是给他钱,让他提供烈府平面图的那个人。我们已经可以换基本确定,他就是凶手东门冶春。当然,我们还缺少足够的证据,但是已经可以拿人了。”
“可人在哪里?”千里寻真问道。
“目前并不明确,大致可以锁定,这个人在段祺瑞军队里。”
“你不会开玩笑吧?这个人在段总理手下,怎么拿人?”千里寻真瞪大眼睛。
鹿鸣抓抓头皮,“还没有想好。”
“对了,老妇人看见画像,确认就是自称孟泉石的人。”千里寻真补充。
宣仪安愁眉苦脸,“又是不知在哪里?这案子算;破了还是没有破?找到两个嫌犯,都不知道在哪里?”
“案子算是有了眉目,在没有找到真凶之前,还不能算是破。不过已经锁定了疑犯,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鹿鸣还是很有自信。
他是在给属下打气,心里很清楚,就是快锁定了疑犯,要拿人,没有这么简单。目前对东门冶春的身份,完全无法确定,到哪里去拿人?还有这个孟泉石,只是个影子,五年前有人见过的影子,更是虚无缥缈。
两个年轻的警员眼睛看着他,似乎在问下一步怎么办?千里寻真直接表示质疑。
“你有办法了?”
鹿鸣看着他眼睛忽然一亮,他还真的有了一个法子。
“对,我有一个新想法。”
“说说看。”
“你马上写一篇新闻报道,就说这个案子眼睛告破,凶手是东门冶春,属于报复杀人。现在警方要求广大市民提供线索,报纸上把刘三喜提供的画像公布出来。”
“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报纸新闻一出,他岂不是会跑路?”千里寻真表示反对。
“我就是要打草惊蛇。蛇躲在草丛里,就用棍子先赶出来。只要他露头,我就有办法抓住。”
“我同意,就是快打草惊蛇,赶蛇出洞。”宣仪安双手支持。
刘三喜还有点不适应现在的身份,拘谨地坐的笔直。
鹿鸣有意要培养他,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三喜,说说你的看法。”
“探长的意思是利用舆论给凶手和庇护他的人施加压力吧?刚才寻真小姐说人可能是段总理手下,报纸新闻一出,老百姓一定会议论纷纷。这个案子当年就影响很大,这样一定会逼着上峰有个态度。”
刘三喜虽然有些迟疑,观点却说的明明白白。鹿鸣很满意。
“对,这就是打草惊蛇的目的。我没办法去找段总理要人,就让新闻媒体说话,让老百姓的舆论,逼着他们把人交出来。”
“好,我马上就去准备新闻稿件。”千里寻真急性子,站起身就走,手里拿着那张东门冶春的画像。
“明天一早见报。”
北平时报是她家投资的,自然有把握发一篇并不涉政的新闻报道。
第二天先是北平时报,赫赫在头版头条发表了13号凶宅最新血案告破的新闻,还配上了一张巨大的人像,要求北平市民为警方提供凶手线索。紧接着,其他来不及发表新闻的,纷纷加印了号外。一时之间,北平的舆论沸腾起来,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
这一下子,北平时报的电话打爆了,王府警署的电话也打爆了。白洛应接不暇,派人把鹿鸣找回警署。
“鹿探长,你这是害我啊。”白洛叫苦不迭。
“白署长,我怎么害你?”
“你知道吗?市府先来电话,接着是警视厅,然后是总理府,纷纷指责王府警署,;破案不先向上峰报告,直接捅给了报社,现在让政府架在火炉上烤了,叫我拿出章程来。”
鹿鸣不慌不忙,“白署长,这篇报道是北平时报记者发表的,千里记者是拿着警署的批文,来采访案子的,我蛮好用权力阻止,更没有权力不让她发报道。”
“可,这个案子,你究竟破了没有?”
“可以说破了。”
“破了?凶手抓住了?”
“凶手还没有抓住,但是嫌疑人锁定了。”
“已经锁定了嫌疑人,你不先抓人,怎么让新闻先出来了?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我就是要打草惊蛇。”
“你就是要打草惊蛇?不怕凶手跑路?”
“他不跑,我怎么抓?”
白洛愣了,猛然想到什么,抓起办公桌上今天的报纸,“你是没有办法抓人,故意惊动凶手?”
“白署长,这个东门冶春有很大背景。我想你比我还清楚,当初李琦探长为什么查不下去?现在形势虽然已经发生变化,可这个案子背后牵扯还是很复杂。我就是知道东门冶春是凶手,又没有办法找军方要人。”
“我明白了,你是把案情公布出来,非让军方表态不可。”
“这件事影响到段总理的威信,他不会不考虑。就算这个东门冶春真是他的人,只怕也不能不丢车保帅吧?”
“呵呵,主意不错,也就是你敢这么干。接下来怎么办?”
“警视厅那边交给我,其他你去应付,就说警署无法干涉新闻媒体自由,请市府和总理府找报社去谈。”鹿鸣早就想好了办法。
他离开王府警署,直接去了警视厅。
舆论汹汹,北平市府、总理府都有点压不住了。新的报道接踵而出,已经在暗示凶手是军方的人,和上面有联系,终于有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