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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刚下班,天气还明明亮亮,仲春时分天长了许多,白芷刚走出大门没多远,就听到一声洪亮的喊声:“白芷!”她侧过头瞅了瞅,没见什么人,就又蹬车前行,可刚蹬了一下,又听到了喊声:“白芷!”这时她听明白了,是喊自己的,她从自行车上翻身下来,扭过头,看到对面的小卖部前的停车位上少刚正从他的小轿前向她招着手,她把车靠边扎了扎,越过马路走了过去。
她喜欢少刚!一米七多的个子,方方的脸上有棱有角,平时话语不多,给人一种少年老成、沉稳厚实的感觉。
“晚上有事吗?”
“没事。”她瞥了他一眼,轻柔地答道。
“没事一起出去吃个饭,”少刚边说边钻进了车里,在车里兀自说道,“你把自行车扎到我们大院里。”
她没问为什么,乖巧地从车旁转过身越过马路,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里。
凉风丝丝,夕阳如轻,一抹余晖洒在大院门前。
车缓缓地前行着,白芷浑然不动地坐在后座,内心却如小鸟一样兴奋悄起,扑扑愣愣,这少刚是和自己约会么?
但不是,他们是来见一位律师的。可来见律师带她干什么?她有些隐约疑惑,但想想又心里美滋滋的,或许是炫耀?或许是试探?
“这位是?”果不其然,刚见面刘律师就意味深长地笑问道。
“白芷,我的小师妹,刚分到院里。”少刚可能恐怕唐突,慌忙解释道。
白芷内心悄悄花一样地笑了!既然带我出来,还怕别人误会?
这是家韩式餐馆,人不少,里面的套件、外面卡子间都坐满了人,人们都似乎小心翼翼、屏声静气地说着话,白芷也一样,静静地坐着,品味着心中的快乐、幸福,灯光也是朦朦亮亮的,仿若一朵花儿一样在静静地绽放。
少刚和那位年轻的刘律师是同学,他们兴高采烈地回忆着同学当年,张丽校花、黄志校草,悄悄的约会等等。但声音也是低低的,喁喁私语,但很快乐、很高兴。
回忆总是美好的,尤其是同学间的回忆,因为有青春、有憧憬,还有美丽的同学。
偶尔,礼貌性地,刘律师让她叨菜,或笑笑地看她一眼,仿佛在说,我知道、我知道,白芷也置之一笑。
只是在饭局快结束的时候,刘律师提到了那位嫌疑人多尔:“多尔的案子定了吗?”
“多尔?”少刚似乎忘了,但随即说道,“定了!”
“没有转圜余地?”说着端起了酒杯,少刚有些迟疑,略略扭头,看着身边静默默埋头的白芷,白芷感到有一些诡异,少刚抬了抬下巴,示意着她手边的高脚杯。
她明白了,乖巧地端起了那杯飘逸着甜冽、漾着鲜红的葡萄酒,三人碰了碰,“叮铛”一声,美妙如天际飘乐。
少刚和刘律师喝的是白酒。刚入座的时候,刘律师摇了摇自带的剑南春,很礼貌地征询她,她笑笑说,她不喝白酒。因为父亲在她刚入职的时候就交代过,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位姑娘,千万不要和男人们一起喝白酒,父亲说这话时一改平日的温和,语气很严厉。
“几乎没有余地!”少刚的语气也一样。他边说边放下了酒杯,冷峻地望着刘律师,“你和多尔有关系?”
“没有!没有!”刘律师忙不迭地答道。其实刘律师也很帅气,只是人在卑微的时候就失去了气质和风采。
白芷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少刚,这时的少刚又若局里一样,沉稳地品着脸,低头夹着菜,偶尔招呼着白芷,殷勤地关心着:“多吃菜,多吃菜。”并不时地用汤里的勺子给白芷盛着汤。
汤清洌洌的,飘着盈盈的西红柿红瓤,白芷在心里花一般地笑着。
回家的路上,路灯粲然,朦朦幻幻,白芷坐在后排,静静地望着窗外,幸福潜流,似伴着轻轻的歌子。只是在到她家胡同路口车停下、代驾师傅离开以后,白芷刚要下车移步,少刚却喊住了他:“白芷,”她扭过了头,少刚走到她的身旁,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盒子,她欣喜了,不由猝然鹿动起来,眼前繁起了曼妙的星星,这少刚要干什么呢?
是一双情侣表!少刚把那块女坤的连盒子递给了她,她凝望着他,久久地,没有接,“刘律师送的。”少刚低沉的声音在清晰而亮亮如水般的静夜里格外清晰。
她勾着头默默地接了过来,依然不动地凝然站着。朦朦静静的街边两人默默地站着。
……
“你能问问张局长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飘来少刚这么一句话。
“问张局长?”白芷有些疑惑,眨着眼睛,“问……问啥?”
“多尔的案子。”
“不能!”她刹那间有些明白了,不能!不能!她口中回答着,心里也在坚定地重复着,少刚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