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黑格尔以外,另外一个具有所谓的高阶意识观的哲学家,我认为是后期的维特根斯坦。维特根斯坦前面要加个“后期”,因为他前期的思想和后期的思想是不太一样的。维特根斯坦所提出的一个论证,就叫反对私人语言的论证。
什么叫反对私人语言的论证呢?有一些人老是执着于自己的感觉,说自己的感觉非常重要,他就会强调我的感觉有多精微,我的感觉有多么的细致,语言是没有办法表达的,这才是最真实的东西。但是维特根斯坦就指出,如果你以为你的感觉能够发展出一种符号系统,并且使得这种符号系统能够具有一种独立于我们日常公共语言的价值,你就大错特错了。
维特根斯坦邀请说这种话的人去思考一下,如果你要把你的感觉不依赖于各种符号系统在日记里面记下来,你怎么办?比如你今天有一种感觉,特别痛,但这种痛好像又带着一点点的痒,你会怎么写?你就只能这么写:非常痛,但是痛里带着痒。但这句话本身是什么?是日常语言。也就是说,你只有通过这样—种语言的帮助,才能够定位这样一种感觉。
如果有人说,我就不写这样一句大白话,我就写ABCD的D,用D来代表这种感觉。你知道你这样会碰到什么问题吗?你如果用D来代表这种感觉的话,你过三天再来看D,你还记得D是什么吗?我相信你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你第二天又有个感觉,你写E,第三天又有感觉写个F,相信你当时是清楚的,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你脑子根本记不清楚。
或者说,如果你是一个记忆力非常强的人,记住了这些字母符号的含义,你还是偷偷用了日常语言,也就是说,你已经偷偷地把D置换成了我们的日常语言表达式,类似于“这是一种介于痛和痒之间的感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