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韵外之致(一)中唐文艺
这一时期,出现了文坛艺苑的百花齐放。它不像盛唐之音那么雄豪刚健、光芒耀眼,却更为五颜六色,多彩多姿。各种风格、思想、情感、流派竞显神通,齐头并进。所以,真正展开文艺的灿烂图景,普遍达到诗、书、画各艺术部门高度成就的,并不是盛唐,而毋宁是中晚唐。
就美学风格说,它们也确乎与盛唐不同。这里没有李白、张旭那种天马行空式的飞逸飘动,甚至也缺乏杜甫、颜真卿那种忠挚刚健的骨力气势,他们不乏潇洒风流,却总开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孤冷、伤感和忧郁,这是初盛唐所没有的。
(二)内在矛盾
如果再作一次比较,战国秦汉的艺术,表现的是人对世界的铺陈和征服;魏晋六朝的艺术突出的是人的风神和思辨;盛唐是人的意气和功业;那末,这里呈现的则是人的心境和意绪。
盛唐句如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中唐句如风兼残雪起,河带断冰流;晚唐句如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皆形容景物,妙绝千古,而盛、中、晚界限斩然。故知文章关气运,非人力。
所谓“词境”,也就通过长短不齐的句型,更为具体、更为细致、更为集中地刻画抒写出某种心情意绪。
就拿虽为陶匠所烧、却供士大夫所用的瓷器说,宋代讲究的是细洁净润、色调单纯、趣味髙雅 。它上与唐之鲜艳下与明清之世俗都迥然不同。所有这些,体现出一个规律性的共同趋向,即追求韵味;而且彼此呼应协调,相互补充配合,成为一代美学风神。
(三)苏轼的意义
苏一生并未退隐,也从未真正“归田”,但他通过诗文所表达出来的那种人生空漠之感,却比前人任何口头上或事实上的“退隐”、“归田”、“遁世”要更深刻更沉重。
苏轼在美学上追求的是一种朴质无华、平淡自然的情趣韵味,一种退避社会、厌弃世间的人生理想和生活态度,反对矫揉造作和装饰雕琢,并把这一切提到某种透彻了悟的哲理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