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把药丸裹进巧克力锡纸哄她吃。
>十岁暴雨夜搬家,她追车摔进水洼:“哥哥别走!”
>我把糖纸折成星星塞进她手心:“这是北极星,永远亮!”
>十七年后医院急诊,我昏迷中听见清冷女声:“血氧掉到92。”
>醒来护士笑:“送你来的人真怪,往你手里塞了颗糖纸星星。”
>追出门只见白大褂背影,胸牌晃着“苏念”。
>我颤抖着拉开她抽屉——满满一罐褪色锡纸星星。
>她推门而入:“那颗化了的…我等了十七年。”
>我喉头发哽:“…我折了一万颗新的。”
夏日的热浪裹挟着蝉鸣,沉甸甸地压在老旧的筒子楼里。空气黏腻,混杂着楼道里经年不散的油烟味和隐隐的药味。我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从厨房壁橱最上层摸出那个印着金色字母的铁皮盒子——妈妈藏起来的进口巧克力,只有爸爸偶尔带回来几块。
指尖剥开深棕色的锡纸,浓郁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我把那块光滑的、泛着诱人光泽的巧克力掰下一小块,飞快地塞进自己嘴里,浓醇微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然后,捏起那颗裹着白色糖衣、气味刺鼻的小药丸,仔细地、一层层地包裹进剩下的、带着巧克力甜香的锡纸里。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推开隔壁那扇虚掩的、漆皮剥落的木门。房间光线昏暗,窗帘拉着大半。小小的身影蜷在靠墙的单人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头枯黄稀疏的头发,肩膀随着压抑的抽泣微微耸动。
“念念?”我压低声音,走到床边,晃了晃手里那个裹好的“巧克力”,“看!今天是什么味的?”
床上的人影动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脸。苏念的小脸苍白,嘴唇干裂,鼻尖通红,眼睛肿得像桃子,长长的睫毛被泪水糊在一起。她抽噎着,目光落在我手心里那个小小的、裹得圆滚滚的锡纸球上,带着点怀疑,更多的是孩子气的渴望。
“真…真的是巧克力?”她的声音又细又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当然!香草榛子的!”我信誓旦旦,把“巧克力”递到她嘴边,“快尝尝!吃了就不苦了!病也好得快!”
她犹豫地看着我,又看看那个锡纸球,终于抵挡不住诱惑,张开嘴。我把“巧克力”放进她嘴里。她立刻闭上嘴,小脸皱成一团,本能地想吐出来。
“别吐!”我赶紧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点哄骗的急切,“含着!慢慢化!巧克力都是外面有点苦,里面才甜的!”
她皱着小脸,泪汪汪地看着我,最终还是听话地含着,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像只委屈的小仓鼠。过了一会儿,那紧紧皱着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些,她试探着动了动嘴巴,然后,一点一点地,开始艰难地吞咽。
“看!甜了吧?”我松了口气,得意地笑了。
她终于把那颗“糖衣炮弹”咽了下去,小脸还是皱着,但泪意似乎消了些。她伸出小手,摊开在我面前,掌心向上,带着病中的微热和汗湿:“糖纸…给我。”
“给!”我把那团皱巴巴、还带着她体温和口水湿痕的深棕色锡纸放进她手心。
她立刻像捧着什么珍宝,用细瘦的手指,极其专注地开始折叠。先压平,再对折,捏出尖角……动作生涩却认真。昏黄的光线下,她低垂着头,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小片扇形的阴影,小小的鼻尖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她身上干净的、带着点奶气的味道。
过了好一会儿,一颗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五角形状的锡纸星星,躺在了她汗湿的掌心。她捏起那颗小星星,献宝似的举到我眼前,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泪痕的笑意:“哥哥…看!北极星!”
那颗用巧克力锡纸折成的星星,在昏暗的光线里,折射出一点微弱、却执拗的金棕色光芒。
窗外的天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着筒子楼低矮的屋顶。风在狭窄的楼房间横冲直撞,发出呜呜的怪啸,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纸屑。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起初稀疏,很快就连成了狂暴的、铺天盖地的雨幕,天地间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和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家里的灯亮得刺眼,映照着空荡得令人心慌的四壁。几个穿着深色雨衣、面孔模糊的大人沉默而迅速地搬动着家里仅有的几件像样家具,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混杂着屋外肆虐的暴雨声。巨大的纸箱敞着口,像饥饿的嘴。妈妈的声音被风雨撕扯得尖利而破碎,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仓皇:“小辰!快!书包!车…车在楼下了!快走!”
车要走了?这四个字像冰冷的巨石,轰然砸进我的胸腔!
我的目光越过混乱和狼藉,死死钉在窗台上那个小小的铁皮糖果盒上。盒盖开着,里面静静躺着几块还没舍得吃的进口巧克力,金棕色的锡纸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苏念含着“巧克力”时委屈又信任的小脸、她折叠锡纸时专注的侧影、还有她举起那颗“北极星”时微弱却执拗的笑意……所有的画面碎片在巨大的恐慌中翻涌上来,又被窗外震耳欲聋的雨声狠狠打碎!
不能!不能就这么走了!
一股蛮力猛地推开妈妈拉扯的手。我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撞开门口挡路的雨衣身影,不顾身后妈妈带着哭腔的嘶喊,一头扎进了门外那白茫茫的、冰冷刺骨的雨幕之中!
雨水瞬间浇透全身,单薄的衣衫紧紧黏在皮肤上。狂风裹挟着雨点,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眼睛被雨水糊住,楼道里一片昏黑,只能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冲下狭窄陡峭、被雨水打湿的水泥楼梯。脚下不断打滑,重重摔在冰冷的台阶上,膝盖和手肘传来剧痛,又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向楼外那片混沌的雨幕!
楼门口的水泥地早已被浑浊的积水淹没,水面漂浮着垃圾和落叶。那辆破旧的小货车就停在几米外的巷口,尾灯在雨幕中投下模糊的红光。
一个小小的、穿着单薄睡裙的身影,正不顾一切地冲进那片浑浊的积水里!是苏念!她赤着脚,小小的身体在及膝深的水流中踉跄挣扎,像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叶子,朝着即将发动的车子拼命扑来!
“哥哥——!别走——!”她凄厉的哭喊声穿透震耳欲聋的暴雨,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肝胆俱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念念!回去!快回去!”
但她像是听不见,小小的身影在浑浊的水流里拼命向前扑腾,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水洼里!泥水瞬间淹没了她大半个身子!
“念念!”我魂飞魄散,想冲过去,却被身后追来的大人死死抱住!
混乱中,我猛地摸到裤兜里那个硬硬的铁皮盒子!是巧克力!最后的几块!
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悲痛驱使着我!我挣脱出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小小的铁皮盒子朝着水洼中那个挣扎的小小身影,狠狠抛了过去!
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湿漉漉的弧线,“啪嗒”一声,落在离她不远的浑浊水面上,溅起一小片水花。
苏念被这声音惊动,抬起糊满泥水和泪水的脸,茫然地看向那个漂浮的铁盒。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我疯了一样挣脱钳制,扑到车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块还没来得及吃的巧克力!指尖因为寒冷和巨大的恐惧剧烈颤抖,几下才剥开那层坚韧的锡纸!深棕色的巧克力暴露在冰冷的雨水里。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巧克力塞进嘴里胡乱嚼着,让那浓烈的甜香和微苦在口腔里弥漫开。然后,双手并用,用最快的速度,将那团带着体温、沾着雨水和我唾液的、湿漉漉皱巴巴的锡纸,折叠!压平!捏角!
一个仓促、歪斜、却勉强成型的锡纸星星,在我冻得僵硬的指尖诞生!
货车引擎发出不耐烦的低吼,尾灯的红光刺破雨幕。抱着我的大人已经开始用力将我往车厢里塞!
“念念——!拿着——!”我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嘶吼,将那颗刚刚折好、还带着我体温和巧克力气息的湿漉漉的锡纸星星,朝着水洼中那个抬起头、满眼惊恐和绝望的小小身影,用尽全力抛了过去!
锡纸星星在狂风中翻滚,划出一道微弱的、湿淋淋的金棕色轨迹,穿过冰冷的雨帘,穿过浑浊的水汽,最终,轻飘飘地,落入了苏念向前伸出的、沾满泥水的小小掌心。
她下意识地合拢手指,紧紧攥住了那颗冰冷的“星星”。那双被雨水和泪水彻底淹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强行塞进车厢、在雨幕中迅速模糊的我。巨大的、无声的绝望和茫然,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小小的身影彻底吞噬。
“哥哥——!”那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带着巨大撕裂感的哭喊,如同世界崩塌的悲鸣,穿透了狂暴的雨幕,狠狠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随即,货车门“砰”地关上,将她的哭喊、她的绝望、那片冰冷的雨和浑浊的水洼,连同那颗湿透的“北极星”,彻底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意识像沉入漆黑冰冷的海底,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漂浮在一片虚无的混沌里。耳边是遥远的、仿佛隔着重水的嗡嗡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模糊的、无法分辨内容的机械提示音。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像无数根细针,顽固地穿透麻木的感官,扎进鼻腔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中,一种极其细微的触感,落在我的右手掌心。
不是疼痛。是一种…带着点微凉和粗粝质感的、小心翼翼的触碰。像一片羽毛,又像一颗带着棱角的、冰冷的小石头,被轻轻放进我的手里。那触感短暂得如同错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的熟悉感,瞬间穿透了厚重的麻木,直抵意识深处某个被尘埃覆盖的角落。
“血氧掉到92。”
一个清冷、平静、带着职业性精准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混沌的意识边缘响起。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迷雾,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清晰度。
92…血氧…北极星…
几个破碎的词在混沌的脑海中毫无逻辑地碰撞了一下,溅起一点微弱的火花,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像无数根细针,顽固地扎进鼻腔,霸道地宣告着存在感。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白色天花板和悬挂着的输液瓶,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缓慢而固执地滴落。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火烧火燎地疼。
“哎,醒了醒了!”一个清脆带着点喜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凑过来,圆圆的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麻利地调整了一下我手背上的输液管,“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急性过敏引发喉头水肿,可把我们吓坏了!幸亏送来得及时!”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别急别急,”护士体贴地递过来一杯插着吸管的温水,“先润润嗓子。你运气真不错,送你来那位苏医生动作可快了,一路绿色通道,处理得又稳又准!”
温水滑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苏医生?哪个苏医生?混沌的脑子里只有昏迷前喉咙被扼住般的窒息感和一片混乱的黑暗。
护士看我眼神迷茫,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对了,苏医生还挺逗的。把你安置好,各项监护都上了,她临走前,非往你手里塞了个东西。”护士朝我摊开的右手努了努嘴。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我的右手,正无力地摊放在洁白的被单上。而在那微微汗湿的掌心中央,静静地躺着一颗小小的、用深棕色锡纸折成的五角星。
它歪歪扭扭,边缘不算平整,甚至有些地方因为反复折叠而显得单薄脆弱。但那熟悉的金棕色光泽,那独特的、带着微凉金属质感的触觉……瞬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混沌的记忆!
北极星!
那个暴雨的巷口,浑浊的水洼,被我抛出的、湿透的锡纸星星!苏念绝望的眼睛和攥紧的小手!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荒谬的狂喜瞬间攫住了我!血液轰然冲上头顶!
“看吧,怪不怪?”护士还在笑着,显然觉得这是个无厘头的举动,“塞颗糖纸折的星星?估计是看你难受,想哄哄你?苏医生平时可高冷了,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掌心那颗小小的、承载了十七年时光重量的锡纸星星上,指尖因为巨大的震颤而微微发抖。
苏医生…苏念!
是她!一定是她!
“她…人呢?”我猛地抓住护士的手腕,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急迫,“苏…苏医生呢?”
“啊?苏主任刚查完房,应该回急诊办公室了吧?就在走廊尽头…”护士被我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指向病房门口。
主任?急诊?
来不及思考!一股巨大的力量驱使着我,猛地掀开身上薄薄的被子!手背上固定针头的胶布被扯动,尖锐的刺痛传来,我也顾不上。双脚落地时一阵虚软,眼前发黑,我死死抓住床沿才稳住身体。
“哎!你还没好利索呢!不能下床!”护士的惊呼声在身后响起。
我充耳不闻,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门。冰冷的走廊灯光刺得眼睛生疼,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视野还有些摇晃,我扶着冰凉的墙壁,踉跄着朝护士指的方向奔去。
走廊尽头,一扇挂着“急诊科主任办公室”牌子的磨砂玻璃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没有人。旁边的护士站,一个小护士正低头写着什么。
“苏…苏主任呢?”我喘着气,声音嘶哑地问。
小护士抬起头,看了看我苍白的脸和病号服:“哦,苏主任刚去三楼会诊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您找她…”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我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那扇虚掩的办公室门内——靠墙那张宽大的办公桌。
最上面那个没关严的抽屉!
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在办公室惨白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到了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
不是文件,不是病历。
是星星!
满满一抽屉,用各种深浅不一、新旧不同的金棕色锡纸折成的五角星!有的崭新平整,折痕清晰;有的边缘磨损,颜色暗淡,显然经过了无数次的摩挲;有的甚至带着奇怪的污渍或细小的破损……它们挤挤挨挨地堆叠在一起,像一抽屉沉默的、凝固的星河!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巨大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我踉跄一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十七年的时光壁垒,在这一抽屉沉默的星星面前,轰然倒塌,碎成齑粉!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剧烈抖动,轻轻拉开了那个抽屉。
更浓的、混合着陈旧纸张和淡淡巧克力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成千上万颗锡纸星星安静地躺在那里,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数细碎、温润、却带着岁月沧桑的金棕色光芒。它们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收藏了十七年的、关于等待和一颗“北极星”的秘密。
就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最上面一颗星星的瞬间——
“嗒、嗒、嗒。”
清晰而平稳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办公室门口。
我猛地转过头。
苏念站在门口。
她已经脱下了白大褂,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职业套装,衬得身形清瘦挺拔。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脖颈。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有眼角细微的纹路和略显疲惫的神情,透露出岁月的痕迹。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落在我拉开抽屉的手上,落在那满抽屉的锡纸星星上。
没有惊愕,没有质问。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深重的疲惫,一种被时光打磨过的沉静,还有一种……终于尘埃落定的了然。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在无声流淌。
她缓缓地走了进来,脚步很轻,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抽屉里那片金棕色的星河,最终落回我脸上。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很轻,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却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沉重:
“你手里那颗新的…”她的目光示意了一下我依旧紧攥在右手掌心的、那颗歪歪扭扭的锡纸星星,嘴角缓缓向上弯起一个极淡、极浅、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苦涩和一种释然的疲惫,
“…是甜的。”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抽屉里那些褪色的、陈旧的星星,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抽屉里那颗…十七年前你给我的…”
她的声音哽住了,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带着一种被漫长时光熬煮过的、巨大的委屈和心酸:
“…它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