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我的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的家族曾经是真正的贵族——王爷,到阿潘这一代。还带着贵族气。
除了阿潘,很少有人有她那种洒脱。考上了北京大学化学系(北京人比我们容易一些),读着读着就不想读了,休学了,去了一个寺庙。在庙里呆腻歪了,才出来接着读书。
有一段时间阿潘感觉无聊,就在新浪开了个博客。博客,是我们交往的开始。后来去北京一个IT会议上做了一次演讲,吃了阿潘的宴请,算是正式见面了。再后来去了北京打工,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一些,经常在采访一些会议的时候遇到阿潘——她的眼睛比我好,总是她招呼我。
阿潘的文字太美了,我是无论 如何也写不出来这样的文字的。
我最喜欢的是阿潘写日常生活的文字,那种优雅,那种清新,那种普通生活中的诗意,读起来简直就是无与伦比的享受。
我一直收藏着一篇阿潘写洗衣服的文字,今天贡献出来,奇文共欣赏、
浣纱
阿潘/文
(2006-11-29 00:14:05)
说起来俺很牛,在家向来是“一把手”。除了不管钱,其他衣食住行的家务活,一向全包了。俺老公说,他们河南男人在家一不做饭、二不洗衣、三不收拾……这些都是女人干的活。俺观察婆婆,确实就是这样。唉,认命!不过老公还不错,承包了一项俺最不爱干的——洗碗。所以每天吃完饭,俺可以迈着方步儿,以王者的姿态,在客厅来回踱步半小时,伴着厨房潺潺流水声,享受一种非常有尊严的酒足饭饱。
其实,俺真是非常乐于如此。做饭就不说了,那是门艺术,混合了色彩学、造型学、营养学、再加上俺这科班出身的化学等众多学问,三下两调,就出来一盘精品。这美差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就连洗衣服,那也是经过精细策划后的一道系统工程。换了别人,俺还真怕洗不干净或是浪费了宝贵的水。您知道现在水多少钱一方啊!
衣服不可能天天洗,俺家还没到那档次。脏衣每天积累着,等收集到一定程度,选一个风和日丽艳阳天,就象今天。先按洗衣机每桶洗衣量把衣服分拣,颜色由浅至深,类别有内到外,型号由小到大,顺序由女到男(俺定的)。然后,找盘好音乐先放着,原则上要压过洗衣机的声音。砌上杯好茶先凉着,原则上要那种适合劳动人民的。好,一切就绪,开机!
机开了,先别闲着,准备好大小各种盆类。现在水贵,俺舍不得用洗衣机自动档,一般都是洗涤后,用手工淘几遍,最后再用洗衣机甩干。盆类众多,分一淘盆,二淘盆,三淘就在洗脸池内冲冲就行啦。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回到客厅,认真喝茶听音乐,先。
二十分钟,蜂鸣音起,第一桶出锅。然后,音乐还是放着,茶只能放下。把第二桶喂满,再开。这时候,该分次序淘衣服了。一淘二淘三淘毕,乐音涤水不觉凉。自觉有似浣沙女,美不滋滋累已忘。等淘净了,第二桶也出锅了。再来,以此类推。中间夹杂些换水工作,直到最后一桶全完毕。重新清洗一下洗衣机,开始一桶一桶甩干。这回是甩晾配合。
那最后淘衣服的水啊,几乎跟清水一样,看不出一点儿脏。倒了可惜,就用来淘抹布、墩布……用洗干净的抹布把凉衣杆擦净,墩布先吊着让它自己滴水。一次一次奔走过客厅去晾衣服,悦耳的音乐会把自己跟衣服再淘一遍。伴着旋律,在阳光下搭晾,空气会有一种清水味儿,让人不由得非常兴奋,想雀跃想跳舞。最后一道工序,擦干洗衣机,让它归复陈年旧梦,等待昔日重来。看看墩布,微潮半干儿。于是在音乐中,一鼓作气,把家里里外外的地板通擦一遍。淘净墩布,让它继续上吊。
好了,现在,一切都已过去了。油腻和肮脏一去不复返了,劳动人民终于可以坐下来了。坐在沙发最舒服的位置,举头望阳台,洗净的衣服在阳光下曼舞;低头看地板,墨玉色方砖青幽幽泛着柔光。俺这地板可是仿古的青石板啊!看看时间,小半天儿。这时,正好飘来周璇的那首“陋巷之春”——
人间有天堂,天堂在陋巷,春光无偏私,布满了温暖网。
树上有小鸟,小鸟在歌唱,唱出赞美诗,赞美着春浩荡。
邻家有少女,当窗晒衣裳,喜气上眉梢,不久要做新娘。
春色在陋巷,春天的花朵处处香,我们要鼓掌,欢迎这好春光。
俺家虽不能说在陋巷,俺也不再是少女,现在更不是春天,但感觉陶醉于春天的温暖网啊!谁说洗衣服不是一种境界呢?那是一场身心俱净的浣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