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个究竟是不是历史上的第一可能还不敢完全打包票,但却绝对是正史当中记录最早、也最为知名的一段历史故事。有意思的是,这段历史故事还和之前讲过的“克段于鄢”有着一定的联系。
话说卫国国君卫庄公有3个儿子,姬完、姬晋和州吁,这其中卫庄公最为喜欢幼子州吁,从小就疼爱有加,但溺爱之下必生逆子,州吁也逐渐形成了蛮横暴躁、恣意妄为的个性。
卫国大夫石碏的儿子石厚,因为与州吁年纪相仿、臭味相投,两人时常在一起游手好闲、胡作非为。石碏对此很是担忧,便劝谏卫庄公,我知道您疼爱州吁,但不能过于放纵他呀!必须得用规矩和法度去教育他,才不至于让他今后走上邪路。如果您一味放纵不管,恐怕日后会酿成大祸!
卫庄公完全不以为然,他还是个孩子呢,没必要这么较真儿吧。
石碏见无法劝动卫庄公,回家后便想着要对自己的儿子严加管束,甚至不惜以鞭打的方式来约束石厚的言行,但结果却是收效甚微,石厚依旧时不时地与州吁混在一起胡作非为。
卫庄公虽然溺爱州吁,但好歹还是遵循礼制,让长子姬完继承了王位,史称卫桓公。卫桓公偏偏也是个不够强硬的人,基本管不住弟弟州吁,州吁也根本不把这个称王的哥哥放在眼里。石碏一看这两父子都是软脚蟹,一时心灰意冷,干脆辞官回家去了。
时间转眼来到了公元前722年,邻国的郑庄公诛杀了意图谋反的弟弟共叔段,上演了克段于鄢的故事,消息传到州吁的耳朵里,令州吁不禁胆战心惊。同样是亲生兄弟,同样是弟弟受宠,郑庄公杀掉了弟弟共叔段,我这个坐在王位上的哥哥会不会杀掉我呢?州吁越想越是害怕,其密友石厚适时地献上了一条计策,与其在这儿担惊受怕,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杀掉你哥哥,夺取他的王位!
州吁问,那要怎么做呢?石厚答,你不要像共叔段那样搞得众人皆知,先静下来隐忍几年,总会有机会的。
两年过后,也就是公元前720年,周平王去世,按照礼制,诸侯国的国君都必须去洛邑吊唁,州吁决定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哥哥。按照石厚的计策,在卫桓公出发的这天,州吁在行馆备下宴席,并让500甲兵埋伏在行馆周围,假意给卫庄公饯行。席间,州吁对卫桓公恭敬有加,殷勤劝酒,令卫桓公逐渐放松了戒备。州吁趁卫桓公放松警惕之时,抽出短刀亲手杀死了卫桓公,石厚则带着500甲兵制服了卫庄公的随行卫队。
事发之后,州吁对外宣称卫桓公在去洛邑的路上突发疾病而亡。消息传到卫国国都,卫庄公的另一个儿子姬晋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凭借他对州吁的了解,他料定卫桓公必定不是暴病而亡,此事必然和州吁有关系,而目前自己就是和州吁竞争王位的唯一对手,偏偏自己手上又没什么对抗的力量,最实际的对策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趁着州吁还没有回到国都,姬晋便匆忙逃到邻国邢国,躲了起来。
州吁回到国都,如愿坐上了王位,但话说纸是包不住火的,虽然州吁和石厚竭力掩饰事实的真相,但卫桓公死于州吁之手的消息还是越传越广,甚至还传到了邻国,不仅本国百姓议论纷纷,就连邻国也对州吁的行为义愤填膺。
为转移矛盾方向,尽快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州吁一面控制国内形势,一面撺掇、联合宋国、陈国、蔡国向郑国发动了一次小型的战争,从中占了点便宜。州吁满以为凭此就可以扭转国民对自己的印象,结果发现舆论对自己还是非常不利。
情急之下,石厚又向州吁献了一计,我父亲石碏好歹也是前朝的重臣,在国内威望甚高,如果他能替我们想想办法,兴许就能扭转现在的局势。州吁一听觉得有理,着人带着重礼前去相请石碏,谁知石碏竟闭门不见。石厚无奈只能亲自上门去面见父亲。
石碏早就对州吁和石厚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见儿子亲自找上门来,便心生一计,州吁之所以不受欢迎,不过是没得到周王室的认同罢了,如果能让周王室承认州吁的王位,国民和诸侯还会不拥护他吗?石厚有些犯难,州吁刚刚才继位,在周王室那边又没什么关系和人脉,如果贸然前往,恐怕周王室不会接见我们呐。石碏给石厚指了一条路,你们去找陈桓公吧,他和周王室的关系很好,有他引荐,不愁周王室不接见你们。
石厚欢喜而去,和州吁商量着怎么备礼的事情,石厚前脚刚走,石碏便立马写了一封血书,派人送给自己在陈国的朋友—陈国大夫子针。血书中写道,州吁和石厚均为狼子野心,暴虐无情之人,我已年迈,在卫国无法对付这两个人。不久后这两个人会来到陈国求助,希望你能够想办法除掉此二人,为民除害,也让邻国不要收到这两个人的蛊惑与影响!
子针将事情向陈国国君陈桓公进行了禀报,陈桓公也很赞同石碏和子针的想法。不久后,州吁和石厚一来到陈国,便被关了起来。不过陈桓公并没有自己动手杀了州吁和石厚,而是通知卫国自己来处理这两个人。
石碏得到消息后,心知国不可一日无君,赶紧派人从邢国接回了逃亡在外的姬晋,将他拥立为王,史称卫宣公。卫宣公继位后,头一件事就是同大臣们商议如何处理尚被关押在陈国的州吁和石厚,大臣们一致认为州吁是罪魁祸首,必须杀掉,以绝后患;但对于石厚,他只是一个参谋,又是功臣石碏的儿子,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谁也没想到,石碏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我的儿子我再清楚不过了,州吁干的很多坏事都是石厚在出谋划策,他所起到的负面作用一点都不比州吁少!如果不杀掉他,还要让他继续有机会为虎作伥吗?这件事我来处理!
石碏还真是说到做到,从自己府里面选出两个人前往陈国,一个人杀掉州吁,另一个人处决了自己的儿子石厚,在国家大义面前舍弃了亲情,是为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