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皇家宴会与王朝命运

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此文架空,对历史认真追究者绕道。

楔子


安定王怎么也没想到,元安皇帝竟然在这场中秋家宴中遇刺了,而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正得圣宠的慕容贵妃。

元安皇帝遇刺,现场十分凌乱,这控制大局的任务,一下子落到了安定王的身上,更让安定王吃惊的是,元安皇帝临终前,竟然把皇位传给了自己!

1.


中秋家宴是每年皇室必然要举办的宴会,今年的中秋宴照常在宫里的同乐殿举办,寓意与民同欢。

本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明宗起,皇室的子息就一直单薄,他们这一辈,现在也就他和元安皇帝硕果仅存了,元安皇帝虽然年近四十,却也只有一个三岁的小皇子,而安定王虽然养了一屋子妻妾,但是却不知道为何,至今也就只有一个女儿承欢膝下。

安定王本是个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一直想去自己的封地闲云野鹤去,奈何先皇一直不批,到了元安皇帝这,也一直不同意,安定王只能忍着性子呆在宫墙边上。

皇室子嗣单薄,元安皇帝便请了许多肱骨大臣也来参加。

同乐殿三面临水,一条长长的走廊从岸边直通到殿中,元安皇帝是个风雅之人,同乐殿里安装的都是可以活动的门窗,天气好的时候,打开门窗,只留了挂在上面的轻纱,圆月挂在天上,一阵风吹来,轻纱轻轻飘荡,天上月与水中月遥相呼应,恍惚间会让人有种分不清天上人间的错觉。

大殿的四周,是两排桌椅,供受邀宾客落座,大殿正中央,是一块厚厚的大红毡毯,毡毯上绣着大朵的牡丹,平日里舞姬们就在这里表演。

元安皇帝治理国家的手段一般,好在先帝没留下什么烂摊子,在他手里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今年中秋夜宴,他倒是研究了一些不一样的玩法。

他把舞姬们跳舞的这块地方改造了下,变成了一块可以由人工控制的升降的舞台,而且在殿顶也做了一些不一样的设计,比如,殿顶上绑了一个大口袋,口袋里装满了新鲜的红色玫瑰花瓣,舞姬开始表演的时候,底下看着的人,视情况伸手按下控制袋子机关,到了歌舞高潮时,便按下破了袋子的机关,那些玫瑰花瓣便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舞姬们便沐浴在这一片花雨中。

大臣们哪里见过如此美景,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殿中冉冉升起的舞台和沐浴在花瓣中的舞姬。

领舞的女子一身红衣,一头青丝高高挽起,头插金凤钗,足蹬蜀锦玉面鞋,长长的水袖摇曳生姿,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如同风中柳条一样纤弱柔韧,莲步轻移间,香风阵阵。

面上薄施粉黛,却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霞,映得她面上的肌肤如鲜花般娇嫩,女子水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只看得一干王公大臣不知此时是何年月。

殿顶垂下了两根红色丝绦,女子素手轻轻挽住,清灵的玉足轻轻一点,便就着红色丝绦在殿中盘旋了起来,宛若仙子凌空漫步,周围有人情不自禁地想鼓掌喝彩,但是碍于场合却又把这种激动的情绪生生压了下去。

安定王料定这肯定也是他这个皇兄元安的主意,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元安皇帝。

只见皇帝面带笑意,右手端着琉璃夜光杯,左手撑着下巴,正认真地看着殿中翩翩起舞的女子,仿佛那是他的一件得意的作品一样。

安定王心里低低叹了口气,悄悄道了声:荒唐!

自立国起,皇帝的后宫妻妾就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众人跳过舞,即便是跳,那也是只跳给皇帝一个人欣赏的,哪像今日,这领舞的女子便是皇帝新近的宠妃慕容静静。

女子的身姿随着乐音妖娆摆动,红色的丝绦托着她的身体在空中如风摆柳般漂移,就像一只在风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蝴蝶的身影朝着殿上的皇帝飘去,口中叼着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妩媚如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元安皇帝。

元安见她口含花朵朝着自己奔来,欲起身含笑相迎,不料,女子口中的玫瑰花突然朝着皇帝面上吐出。

原本明明是朵娇柔的花朵,到了元安皇帝这却成了要命的暗器,三枚寸许长闪着蓝光的暗器直接钉入了元安的面门,皇帝立时便倒了下来。

伴舞的女子们仿佛得到了号令般,齐刷刷地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朝着围坐在殿里的人开始了漫无目的地砍杀。

一群人甚至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安皇帝已经在众目睽睽下滚下了御座。

一边的王公公看得真切,连忙扑到皇帝身边,用身体护住元安皇帝大声喊道:“护驾,护驾,有刺客!”

“快抓刺客,是慕容贵妃口中暗藏的暗器伤了陛下!”

众人听见王公公的叫喊声,这才从刚才的惊艳中抽离出来,待反应过来时,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已倒在了舞女们的剑下,血腥味混着花香在殿中弥漫开来,跑的慢的,都成了舞女们的刀下之魂。

一时间,呼喊声,求救声,打翻桌子的声音,酒盏杯盘碎裂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入耳中。

安定王最快反应过来,大吼着:“羽林卫速速护驾!大家莫要惊慌!”

须臾,羽林卫入场,一众女刺客很快便被制伏了,齐齐被扭着跪在殿中,只是还未待发落,女子们便已咬碎了提前藏在口中的毒药,齐齐中毒生亡。

一场刺杀就这么落下帷幕,大家都似乎在做梦一样,仿佛刚才的刺杀是假的,之前的歌舞升平才是应该有的样子。

只是殿里的血腥味在刺激着人们的嗅觉,时刻提醒着大家这是真的。

手持软剑的舞女,砍伤了不少席间手无寸铁的大臣,御医火速赶来,首先当然是为皇帝诊治,陆续来的其他医官,这才开始诊治其他人。

李首辅胳膊上被舞女刺破了,此刻自己用绢布包扎了,朝着安定王行了一礼道:“如今皇上遇刺,生死难料,还请安定王主持大局,速速追捕凶手同党!”

其他同僚见了,也连忙朝安定王进言,请他主持大局。

安定王看了看周遭混乱的样子,无奈道:“御林军首领李光何在?”

“臣在!”一穿着银色铠甲的军官朝着安定王俯首道。

“李光,本王命你速去查清今日刺客来龙去脉,不得有误!”

“是,李光这就去办。”

“御林军副统领何在?”

“臣刘显在。”

一个正在不远处忙着统计伤情的副将回答道。

安定王点头道:“你负责查证现场,维护现场安全,以防还有贼人混迹当中。”

“李宫人,你负责调派御医,熬药送汤,清扫现场,务必将所有能医治的人,全部医治!”安定王对一边的尚且不知道去做些什么的李公公道。

李公公领命,连忙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2.


现场很快被清理了出来,参与刺杀的十三个女子的尸首摆了一排,元安皇帝身中剧毒又被伤在了致命处,太医给灌了汤药,这才将将苏醒过来。

安定王,皇后等一干后妃,牵着小皇子的手跪倒在床前,未受大伤的大臣们都等在外间不敢离去。

元安皇帝在位十八年,整日里都是浑浑噩噩的,这会儿竟然很清醒地开始了临终前的后事交托。

“安定吾弟,朕在位一十八载,建树无多,如今突,突遭旦夕之祸,亦是报应,上苍大概是怪朕,咳咳……”。

看着元安皇帝灰败的脸色,安定王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还记得他之前看他哥哥举着琉璃杯盏的时候,还是龙椅上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一个帝王,这人世间的事还真是无常。

他上前扶着元安,涩然道:“皇兄莫要焦虑,臣弟已经安排了御林军前去捉拿刺客余孽,皇兄安心养伤,您定然会吉人天相的。”

元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朕大限将至,你啊,哎”,说罢,他看了一眼跪在下首嘤嘤哭泣的皇后与一众妃子,皱了皱眉道:“都起来吧,都不要哭了……”

元安继续道:“传翰林院,张大,学士,拟旨。”

说罢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小儿子,道:“皇儿,皇儿……”,皇后急忙把三岁还走路不太稳当的皇子推上前去。

一众妃子哭得更凶了。

张大学士早在外间候着,这会听到皇帝宣召,连忙进来,跪下听召。

“朕,在位一十八年,耽与,玩乐,先帝所,所留江山,明面丰裕,然暗里亏空,如今,北有匈奴,虎视眈眈,吾儿年幼,恐将江山,毁于一旦,今日传位于,传位于,吾弟安定王,安定王自幼聪慧,宅心仁厚,理应担的……”

“皇儿,元启,封静安王,待我下葬后,即刻,启程前往,封地雁南,不得,不得……有……误……。”

元安皇帝在说了这一通遗言后,好像是费尽了全身力气,只是喘着气,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不过半炷香功夫,便驾鹤西去了。

国库空虚,安定王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还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元安皇帝会把皇位传给自己。

安定王闲散了这么多年,一下子让他收起性子来做皇帝,他还真有点无所适从。

身在皇家这么多年,享受这天下的供奉,也得时刻做好为这天下奉献的准备。

安定王第二日,便在元安皇帝的灵前即位了,改国号为昌隆。

3.


刺杀元安皇帝的真凶被揪了出来,是残留在民间的前朝余孽,同年,江南大旱,前朝余孽在太湖一带揭竿起义。

昌隆皇帝一边亲自领兵镇压,一边对周边各省减免赋税,增发银两,赈济灾民,安抚百姓,叛军大失民心,不出三月,这次内乱便被平息了去。

内乱刚平,又传来北边匈奴进犯的消息,昌隆揉着昏昏沉沉的太阳穴,心里只骂他这大哥给他留的这个烂摊子,如今国库空虚,想要发兵前去攻打兵强马壮的匈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正焦头烂额间,昌隆十四岁的女儿前来拜见父亲,表示愿意前去与匈奴和亲,以求得大梁数年养精蓄锐的时间。

昌隆当下未允,转身回了宣室殿与群臣苦思三天无果。只能忍痛让自己女儿前去和亲,女儿出嫁那天,他哭红了双眼却不敢前去送行。

接下来,一系列的新政接连出台,鼓励农商,奖励耕织,鼓励生育,奖励弟子从军,削弱阀门世家的权益,提拔重用寒门子弟……

一开始朝廷反抗的声音很多,不多时,众人发现那些反对新政的人,不是贪腐被弹劾了,就是卖官被抓到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昌隆皇帝的时代,元安皇帝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朝中的官员被换下来了许多,支持新政的人越来越多,第三年的时候,昌隆皇帝的新政已经如火如荼的在全国运行了起来。

到了年底盘点的时候,这年的国库有了许多盈余,大年三十晚上,昌隆登上皇城北望,想起远在匈奴和亲的女儿泪流满面。

昌隆五年,国库终于充盈了起来,昌隆皇帝亲自带兵征讨北方匈奴。

除却太祖年间皇帝御驾亲征外,如今也就只有昌隆皇帝如此,前线官兵无不振奋鼓舞,年底,匈奴大败,然大梁皇女却于几月前已不堪折辱死在了匈奴的手里,昌隆皇帝闻之大恸。

此去亲征,大败匈奴,昌隆皇帝名垂青史,一时间河清海晏,君臣和睦,四海垂拱而治,史称:“昌隆之治”。

昌隆十五年,元安皇帝之子元启静安王奉诏入宫,昌隆禅位与元启,此后山水田园,自在逍遥。

元启皇帝继位后,改年号景隆。

这年春日,元启登上城楼最高处,看着花团锦簇的京城,突然觉得这世上最大智若愚人的莫如自己的父亲,元安皇帝。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如果没有那次中秋宴会,如果他没有传位给安定王,那将去哪里去寻找这盛世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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