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电梯,跟在一对祖孙后面。刚才还在等的时候,奶奶说起八月十五是个节日,孙女回句节日多了去啦。电梯门关上的同时,我问那小女孩:你知道,明天是什么节日吗?她没有回应,奶奶启发她:三八妇女节。她说:父女节?奶奶纠正:妇女节。你妈妈的节日。
这会电梯走到了她们的楼层,她们就要走出去。我面对奶奶,加一句:也是你的节日。奶奶笑笑:年纪大了,不过啦。再朝着女孩的背,说一句:也是你的节日,等你长大了。想来她是没有听到,又或者虽然耳朵里收听到了这些语音,不能够很好地理会它的意思。
这是下午了。早上的时候,还在惦记着昨天写到的那碉楼。说那似小家碧玉似赝品,让自己觉到心不安。同学听了那人说过之后,重复到:几百年。我自己并没听到那人说,同学说不信的时候,我觉得那人要是说它有一百来年,还是可信的。它当建在民国或更早。
上网查一下吧,就当事后调查。查到了那个似农家小伙的碉楼,混在有一百多个名单的花名册里,一并归属为L行政区的不可移动文物,那里面有好多的碉楼。而在另个碉楼所归属的G行政区的不可移动文物花名册里只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学校,另一个是祠堂。
顺带,读到一篇文章,关于不可移动文物的“异地迁建”是否可行。这让我想起昨天我向同学提及的:在湘西,我们见到一种现象,在山里的旧木房,有人收,也就是整个买下来那些旧房子的木料,拆下来,运出去,再在别处建起来,在别处那房子看上去是旧的。
那么问题来了,在别处的这房子,是旧的,还是新的?我们两个当时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只是在我说了那些旧木头是黑色的,而新木头的时候是黄色的。同学跟我纠缠的是:为啥旧木头都是黑色的,那些黄色的新木头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才得以变成黑色的?
不知道。就当是随着年纪大了,有一种碳化的作用吧。这篇文章的作者提到:好些作为文物的旧建筑,被“异地迁建”后,从外观、材料到结构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从而失去了文物的价值。可以理解,就像语言需要活在上下文之中,文物也需要活在它的场景当中。
作者在结论中说道:实际上,凡是作为文物的旧建筑为商业开发让路而异地迁建的,基本没有好的效果。反倒是那些一开始就顶住了来自商业开发方面的压力的,迫使开发方不得不将文物一体地融入其中,从而积极活化利用文物的,能够取得好的经济与社会效果。
不知道何以一个地方将那农家小伙视为宝贝、另一个地方将那小家碧玉视为平常,大概是两个地方各自的衡量尺度不一。就这样,在查阅了一番不可移动文物的相关信息之后,自己要对接下的时间的开销做一个选择:是待在屋子里看书呢,有很多书需要花时间看。
还是去外面走路呢,有很多绿道要花时间走。这一次,走路优先于看书。找到最近处的那个绿道,出门往那去。很久以前就知道它在那的,那一次只是去到了它的入口,就返回了。这一次决定从那入口进去,走上一段、又一段,时间上的开销是一上午,或者更长。
走了一上午,在山里兜兜转转了好久,才来到车来车往的公路边。遇到一些触及到自己的:在一个像大坝的地方,遇到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小伙子在练倒立,走近他的时候,笑着招呼一下:你练这个有很久了吧?他说没多久,他练这个不到一年。猜他小时就爱运动。
他说跟这个也没关系。谁都可以的,只要练上一段时间。他又趴到地上,腿上一蹬,将他自己的身子竖了起来,他的两只胳膊在稍稍地动着,看上去的确显得很轻松。他变回到站立的姿态,抖动着上身的肌肉,赤裸着的那部分显现出一块块的肌肉,不是常人能有。
打边上走过一对夫妻,两个人的身材都挺好的。男的帮我解惑:每个人的底子不一样的,他是底子好,所以练练就可以了,换个人,练一辈子也练不出来。他说的没错,让我暗自念叨着:基因。任何一种成就,都可以看着是先天的“基因”与后天的“积累”造就的。
在一个有亭子的地方,遇到一位骑车的小伙子,他在擦洗着他的车,他那里传来了一首歌,在大声播放,一首熟悉的歌,歌词中有:走吧,走呀。。。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听到时有些感伤: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不是要学着自己长大,而是要学着耐心接受小孩的长大。
这是回应同学昨天提到的他女儿的情形:似有些不想长大。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我们要学着安心看待走向自己的死亡。同学说他感觉他的睡眠不是太好,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那会,我正用那个锤子在敲打自己的左肩,只是睡了一个晚上下来,它又变得酸痛。
我将这个也是归之为: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特意在那个地方延搁了一阵,为了听那首歌。站在台阶上,见到隆起的蚂蚁的丘,伸出左脚,把其中的一个丘踏平。先前,没有见到一只蚂蚁,立马变成有数十上百的蚂蚁在眼皮底下动着,感到有趣,也有些抱歉。
“走吧,走呀”的旋律后来伴随着自己走了很长一段。在一个岔口处,自己选择了通向更远的那个方向。沿着那个方向,往山谷下的时候,遇到一位骑车的男子,我在坡上,他在坡下,以为他得下来推着车上坡,只听他喊了一声:最艰难的时刻到了。然后费力往上骑。
我定在了那里,目送着他上了那个坡,拐向另一个坡。我还听到了他在那个坡上传来的喘气的声响,在我往前走去的时候。我还在想那个坡,我走下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得小心地走,以免惯性太大冲下去了,他何以可以骑上?我不懂骑车,他看到的与我看到的会不同。
往前走,在就要来到绿道与外界交叉的一个口子的地方,遇到一位女子和她的狗。那狗在吃草,我停下来看,她就说起她这狗的吃草。然后,她把屏幕递给我,请我给她和她的狗拍个合照。很乐意效劳,拍了好多张,她一再提示要站远一点,有远有近,总有她中意的。
往前走,中午的时候来到了公路边上。有些犹豫,是坐车返回,还是再在那边晃悠一会。最后选择了在那边坐车晃悠一会,再相机而动。那车的线路是循环的,可以不下车直接坐回来。那车的折返点有一座旧建筑,很是吸引自己。车再走一站,自己这才知过了折返点。
赶紧下车,往回走,走向那旧建筑。它的墙上有一块名牌,正是G行政区的不可移动文物花名册里的那个祠堂。感到神奇。围着它转一圈,见到边上的一所旧房子,灰色的表皮部分脱落,露出里面的土砖的黄色。忍不住好奇:这座祠堂的灰色表皮下面不知是啥颜色?
还有更神奇的:昨天同学有提到一些绿道,自己早上有特意查看了一条在昨天路边的告示牌上看到过的绿道的名字。自己在跳上这辆公交车的时候,也有想过要去找到那条绿道的入口的。绕这祠堂转了一圈,往后面走去,不用走多远,我就来到了那条绿道的一个入口。
我始终都没有搞清楚东西南北,我始终都没能在自己的脑袋中画出一个线路来,可以将上午的绿道线路,与下午的绿道线路,连接起来。等下午我走出那绿道,看着眼前的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还是没能将两段连接起来。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将隔开的两段走通了。
就这么着“走吧,走呀”,走成了一段近乎完美的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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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