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则恭快步而入,神色凝重。
在看到了淮子琢以后,更是垂下了眼睑。“殿下,信来了。”
一张泛黄的信笺,用棕麻缠绕。
阑阔接下了信,直接打开了看。淮子琢虽是好奇,可这明黄信笺,多半宫里的消息。
她安静杵立一旁,静候。直至阑阔的神情渐渐凝重,眉眼肃穆。将信笺紧紧握住,转头看向了她。
“前日,吾写了封信,探了探皇兄的口风,今日回信到了。”阑阔看向淮子琢,“正好借由曾国庙遇难,吾便一同向皇兄提了你的事。”阑阔语气低沉,有些说不出的没落。
黄色的信笺,淮子琢看了其中属于她命运的一行字。
“东灿手握重兵,用淮家女儿联姻便可分散权力,此为平衡之计。”
一封不短的信笺,淮子琢只看了属于她的两行,便也大致知晓了自己的命运。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帝下的圣旨,谁能改变。
瞧阑阔神色,淮子琢内心虽然难受,可她不忍阑阔替她难受。只能说这信来的不是时候。
“这景色绝美,别说先生,就我看的也沉醉其中,照我看哪也不需要动。”淮子琢张开双臂,沿着墨竹气息,深深呼吸了两口:“这虽离临潺长街数步,可竟然如此静谧...”
实则这一处院子太大,即便园林也分了四个,单从堂屋瞧不出来,可来了后院才发现别有洞天。淮子琢率先向后院探去,这次整修新扩了不少。
淮子琢看看停停,阑阔紧随其后,一言不发。直到后门近在咫尺,淮子琢停下,转身看着阑阔。
阑阔长捷布上些许雾气,薄唇紧闭,神色依然肃穆。
“不要紧,可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若真心不想嫁,肯定有办法!”
阑阔语气轻了轻:“漾漾能有何对策?”
这一介女流之辈,在这权力漩涡,拿的出什么办法。阑阔见淮子琢故作轻松模样,心下越发难受。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五年前我便饱读孙子兵法,莫说这婚嫁小事,就连带兵打仗,排兵布阵,我感觉都不在话下!”
淮子琢随口道,不过既然不想嫁,那法子肯定是有的。绝食,投湖总能抗议一把。可她不能这么说,这些实乃下下策。
阑阔噗嗤笑起,无奈摇头。
“先生向来行事稳妥,怎么独独爱与你亲近,也是怪事一桩!”
淮子琢纤细小手捋了捋发尾儿,高傲的口气一本正经解释道:“先生说了,小女不才,可慧根深重,实乃可塑之才~”
淮子琢笑容灿烂,起伏轻盈的身子,欢快的好似蝴蝶。微风不燥,阑阔一身暗红蟒袍,双手覆于身后,浅笑凝视。
二人都不曾注意,墨竹后,拱门边立着一个墨衣男子。男子束冠佩剑,面容俊朗,神色考究看向那二人,直至女子离去,男子回头。
阑阔走向阑光之,轻轻道:“父皇来了信,看来他还是不相信吾。”
阑光之接了信,却未看。只将那黄色信笺捏成团,置在泥土之中,白面黑金地靴子旋转踩了两圈。“无用的东西,左右不值得看。”
“这次太子一党躁动不安,撺掇文武百官逼父皇让位...他不慌是不可能的,眼下对你只是试探,未必怀疑。只要那女子顺利嫁给东灿,你自然能出这浅滩,不再被搁浅。”阑光之转身看向阑阔,审视一眼:“只是,你可舍得?”
阑阔淡淡一笑:“区区一个女子,有何价值可利用?”
“你肯这样想就对了!待大权在握,你想要什么没有?”阑光之朗笑一声,赞许看向他。
白虎私下探了阑阔两日,见他虽与淮子琢走的近,也是止乎于礼,不似有私情。阑光之更加放心,权力跟生死挂钩,若行差踏错一步,满盘皆输。
百姓的舆论势头越演越烈。只是风向却变了,矛头原本对准太子一党,却一下子改成了阑阔。
张妈买了菜回来也不作声,小陶听了皮影戏后回来也变得沉默。淮子琢还是整理旧书阁听学子谈论才得知,原来大家议论纷纷,说曾国庙走水一事,实乃阑阔手笔,用来对付太子一党。
她听得着急上火。思前想后,那日的黑夜人是整个案件停滞不前的关键。许是入了夜,她乔装打扮一番,装作男子往淮家后院去。
目的就是那十人中一人。她坚信,如果真有关联,见面便能分晓。
黑夜似墨,伸手不见五指。淮子琢寻得空挡,从巡卫队中轻车熟路的一跃而入。这是她生了五年的祖屋,熟悉的很。
打一条一人宽的泥路小坡往上,穿过不大的竹林,便是几颗槐树。树后栅栏环绕的就是她家后院,竹栏隔了几个屋。因这十人情况特殊,所以临时加隔了几间,顺着平坡往上,依次排开。
淮子琢蒙上面,回忆着熟悉的音律,从第一间屋子外吹起。声音很小,只有屋内人勉强听得到。
两声结束毫无动静,便换一间。可一直毫无所获,直到最后一间,就在她失望而归之际,那里头之人回之以音律声。她激动的险些大叫,拼命压制内心雀跃,她小心翼翼走至门边,轻轻道:“我来了!”
淮子琢声音压的很低。
片刻,一个娟秀男声小声道:“主子带来了什么消息?”
“主子问了,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
男声小心翼翼答:“没了,德子行事小心,没旁的人看到...对了,德子小妹的病治好了么?”
德子焦急起来,淮子琢一时陷入两难,斟酌了片刻,重重点头:“放心吧,咱们主子是谁?那肯定言而有信!”
德子点了点头:“那也是,堂堂恭亲王,小的自然信得过的!”
淮子琢一愣,恭亲王是谁?她也未曾听过。当朝只有三个皇子,除了太子,只有二皇子三皇子。
哪里来了个亲王...她正准备继续套消息,忽然一道侍卫声响起:“谁在那?!”
她深感不妙,只得一溜烟从后院小跑了去。侍卫走了来,四周看了看,只当错觉,又继续巡逻去。
回到书院阁楼的淮子琢,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个恭亲王究竟是谁人,打算折下山再去寻白竹或阑阔时,猛地一惊。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浑身一颤,自上曾国庙那夜,她曾感受到一个内功轻功极强的人在她附近出现过...此人是谁?而山顶阑阔可知,结合眼下几点,这一切似乎真冲阑阔而来。
淮子琢换下了衣服,便马不停蹄往雅府。夜风急急,连起她淡粉罗裙衣袂飘飘。双垂髻间青丝迎风而扬。
暗红琉璃瓦近在咫尺,淮子琢‘吁!’嘞马而止,打眼望去,雅府一如往常平静。她不禁怀疑可是自己错觉,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阑阔出事。
淮子琢麻溜上了台阶,寂静的黑夜被突兀的‘咚咚声’吵醒。片刻后则恭睡眼朦胧的看着她...
“淮小姐...?”
她急急点头,也不等则恭话完就往里头去。“淮小姐这三更半夜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则恭连忙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