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生活忙碌又充实,很快大半年过去了,她一如往昔的上班下班,几乎没有离开厂区,有时间的时候她会借老乡的小磁带机听歌,听电台,这是她仅有的娱乐。
表姐自从搬出去住以后,很少再回到宿舍,几乎和那个男人天天都黏在一起,由于她和表姐不在一个车间,平时也很少能碰上面,只在饭堂吃饭时见过几次,只看到表姐打扮得越发花枝招展,还涂上了口红,完全不是以前的样子了。每次看到她也会关心的问候几句,不过很快就被那个男人叫着离开了。
十二月是年尾的最后一个月,厂里组织了一个迎新年的表演,一些工友们自发的排练了几个舞蹈,也有几个报名唱歌的,她没有参加,她很害怕被人注意到自己,那会让她手足无措,尽管老乡一再怂恿着叫她参加,认为她可以去报名唱歌,但她坚决不去,她在老乡中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但却是最没有自信和朝气的那个,虽然她已经学会了说普通话,可以和所有人交流了,但是内心的那个恐惧感依然在,她没有安全感,只敢独自躲在自己的那个角落里。
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让全厂无比震惊,也让她羞愤交加的事。表姐怀孕了!可同时那个男人也移情别恋了,又去追求同车间的另外一个女孩,表姐在车间和那个女孩打了起来,可是那个男人冲到表姐面前却给了表姐一巴掌,表姐被打懵了,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同时把那个男人怎么引诱她同居,承诺她过年回去结婚,种种都说了出来,所有人都丢下手里的活围观了过来,拉线都停摆了,她也夹在人群中目击了表姐像老家人吵架撒泼一样,完全不顾及形象的坐在车间地板上,一边哭一边指着那个男人说着,哭得脸上化的妆成了白一道黑一条的花在了脸上,她真怕有人会看到她把她也拉出来,赶紧躲进了厕所里去了。
这个事直接惊动了厂里的大领导,那个大腹便便的大老板,平时从来没有进过车间,这天也被引了过来,那个男人的车间主任叔叔,恰好那天外出没在,等他回到厂里的时候,只知道他的侄子,还有表姐,和那个新来的女孩,都被大老板开除了。
晚上老乡中年纪比较大的玉梅姐,带着她和几个相识的老乡,来到了表姐外面租房的住处,房子凌乱不堪,表姐一个人傻坐在那里,玉梅姐在不停的开导着表姐,说着说着,表姐又哭了起来,她哭喊着:“我怎么这么傻啊?怎么会相信这个混蛋!我以后怎么办呀!”老乡中另一个叫香云的走了出来,气愤的说:“还哭,哭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那个混蛋算账去,他想就这么散了,没门儿!走,我们一起去!”表姐边哭边摇头说:“没用的,他刚刚来过了,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还说认识我是倒了八辈子霉,再也不想见到我了!”老乡们都沉默了,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表姐,无奈的叹息。
后来玉梅姐陪着表姐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期间她也去看望了一次表姐,感觉表姐消瘦了,也沉默了,想起两个月前在厂区饭堂见到她的情形,那时她是那么明艳动人,笑容灿烂。转眼却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表姐手术后在出租房里又住了半个多月,然后就独自回了老家,没多久就和同村的一个年纪偏大的汉子结婚了,至于后来过得怎么样,她没敢打听也没敢问,只觉得表姐真不幸,碰到一个坏蛋男人把自己的一生都给毁了。
她本来以为这个事和她没关系,她做自己的事就好了,可是自从那一天之后,总是有人在她背后指点和议论,可是等她走过来又都不说话,只是用异样的目光斜看着她,她知道她们都在议论表姐的事,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而且闹得这么大,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因为她和表姐的关系,她也被人议论上了,大概都是说她和表姐差不多等等。这让她越来越难受,更加躲在宿舍不敢出门。
很快春节来临了,厂里放了十天年假,她没有回家,选择留在了厂里过年,一来是根本不想回家,二来是车费不少她只想着攒钱。好在同宿舍的还有一个工友也留了下来,这下两人也有个伴,不至于一个人无聊和害怕。
大年初三的这一天,她和工友一起出门准备去外面走一走,走到一个更大的工厂门口,发现有个招工的牌子,过去瞧了瞧,这是一家食品厂,也招收女工,而且工资比之前那家要高些,她突然想到,我为什么不到这里来上班呢?和工友一起去问了下保安,回复说初六开工,到时过来面试吧。她很欣喜,这就代表她有机会可以离开那个厂了。
初六面试她很顺利的被录取了,虽然之前那个厂还压着她半个多月的工资没有发,但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些了,这段时间的流言已经把她快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