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听到老一辈的人谈论辈分,但不是按年龄来算的,而是按“某某字”来分。我听的稀里糊涂,现在都还没弄个明白。如果按这种辈分来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可能都得叫刚出世的娃娃一声“爷爷”。说到这,我倒想起一件关于辈分的事来
快过年的那会,是村里气氛最活跃的时候,乡里乡亲的都回来了。而最热闹的地方,便是村里的小卖部了。但他们倒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做生意的。什么生意?碰运气的生意,也就是赌博,还是说的好听点——打牌。
我小时候爱热闹,自然也就经常跑到那里去。现在会打的牌,也基本都是在那里看会的。打牌的地方在一个客厅里,整齐地摆着三张牌桌,每桌都打不同的牌。早饭时间一过,那里基本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打牌的往往就那些常客,而看牌的人倒是每天都有不同的面孔。
我经常能挤到最前面去,因为我个子小,从他们的双腿间就能挤过去,有时候可能穿了别人的裆都不知道。由于天气冷,门基本都是关着的,最多也就稍微打开一点,牌桌下面还会放一个烧煤的炉子。打牌的打的兴起,或者看牌的看的过瘾,就会拿出烟来抽一个根,满屋子的乌烟瘴气。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你完全不会觉得冷,甚至会感觉到闷的发热。在那种环境下,我的脸经常会憋出“高原红”。
我爸就是那经常打牌的其中之一。其实我爱往那跑,不仅仅是爱热闹,更多的是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要是看到我爸运气好赢钱了,我就会拉他的衣角,示意“打赏”几个小钱。要是赢的多了,说不定会得到一张10块的“大票”。不过这只能是散场之后的事,在那里混了这么久,我也知道牌桌上的“潜规则”——打牌期间不能向牌桌上的人要钱,那样会带来“晦气”,因为钱只能往回收,不能向外散。
那天我照常在那里看牌,我爸他们在玩“炸金花”,对面坐着我叔父。打到其中一把,场面上都没大牌,最后就剩我爸跟叔父了。叔父一对四,我爸一对三。但我爸表现的气势很足,叔父准备扔牌了。扔牌之前他瞄了瞄我,知道我看了我爸的牌,便笑着对我说:“是不是手大牌?”我点点头,然后他就把牌扔了。其实不管我点不点头,叔父都会扔牌的,只不过我这一点头,也就发生了后面的故事。
叔父扔牌后,我爸也跟着扔了,开始收桌上的钱。而叔父则翻开那手“大牌”,结果是一对三。叔父有些丧气,他扔的是一对四。“早知道就翻一下了。”说完他看向了我,又笑着对我说:“你这孩子不老实啊!”
牌局散场之后,我爸赢钱了,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拿到一点赏钱,兴冲冲地买零食去了。在那里正好碰到在买烟的叔父,没想到他还记得之前的那件事,还顺便想出一个调戏我的段子。
“三毛(这是我小名),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是老三大还是老四大?”
也许你会想,这个问题不是很正常吗?我有必要先解释一下:我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个哥哥姐姐,而我爸在他们那辈排行第四,村里人都叫他“老四”。这样一说你大概就能明白其中的奥妙了,但我当时年少,自然是不知道的。
于是我想都没想,干脆地答到:“老四大”。叔父见我上当了,便问我:“那是你三伯大还是你爸大?”我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当然是三伯大了”。
叔父穷住不舍:“那我刚才问你老三大还是老四大,你怎么回答老四”。我被问糊涂了,不耐烦地说道:“这个又不一样。”叔父接着问我怎么不一样,我没回答,一溜烟跑开了。其实我当初真的不知道怎样去解释。
以后叔父每次见到我,都会问我这个问题,而我都是避而不答。刚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后面慢慢长大知道怎么回事了,但却不知如何开口,也就无奈地笑笑,然后开始聊其他的。
直到现在,他因胃病行动不便,只能待在家里养病。我去看他的时候,一见面,依然还是问我那个问题。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叔父相处的时间很短,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关系也不算紧密。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当初那么一个偶然的问题,竟然成为我和叔父之间最紧密的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