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4章
苏子博有些怅然,言燮平望着谢楚天背影依稀,喃喃道:“子博兄,这位谢公子,虽我第一次见,总觉得和你有几分相像,但又说不清楚哪里像。”
秦将军也有此感,接着言道:“此人功夫高深莫测,不知出于何门何派,之前在燕城也从未见过。”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这谢楚天底细。
主宾尽欢,众人纷纷告辞,言燮平喝了不少酒,虽不舍席散,也担心被言王爷发现,携着夫人和苏子博、冰儿告辞后也离去。狐宝跳到秦将军颈旁,用毛茸茸的尾巴揉蹭着秦将军的脸,这已是对他最高规格的告别。
秦将军哭笑不得,将它抱下来,顺手抛出它最喜欢的竹球玩具,狐宝两眼发光,跑去追着玩了。
秦将军道:“冰儿姑娘,你似乎总有什么心事。秦某虽是个粗人,但若有能帮忙之处,秦某义不容辞。”冰儿道:“秦将军为国家和百姓征战边疆,已是艰辛劳苦。冰儿一普通小女子,不必费秦将军挂心。”秦将军道:“冰儿姑娘并非普通女子,乃是秦某的朋友。秦某对值得之人,不惜赴汤蹈火。”
冰儿道:“秦将军几次救冰儿于危难之中,冰儿已感激不尽。能和秦将军做朋友,也是冰儿之福。如有需秦将军帮助的地方,冰儿不会客气。”秦将军点点头,又言:“狐宝性子温顺了不少,也很快乐,看来还是和你更投缘。”冰儿笑道:“狐宝贪吃爱玩,和我在一起,不比军旅生活艰苦,它自然乐不思蜀。但狐宝也视秦将军为亲人,看它对你越是肆无忌惮,就越是亲近。”
冰儿想起一事,拿出从师娘处专抄的治伤痛药方,秦将军见字迹娟秀、疗法详细,谢道:“秦某结识冰儿姑娘,已受了不少好处,上次的药方就造福了不少军中将士。秦某代兄弟们谢过!”冰儿忙道:“言重了!秦将军率将士们浴血奋战,才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冰儿不是男儿,无法为国效力。如此也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之事。”
秦将军见苏子博已送好其他宾客,正来找冰儿,问道:“冰儿姑娘这几日在苏府,还是要回浣纱村?”冰儿道:“我今日便要走,过些时日再来燕城。”秦将军道:“秦某等候皇上诏令,可能不日将重返边疆,那就有缘再见。冰儿姑娘多保重!”
送别秦将军,苏子博与冰儿并肩走到芙蓉亭,鸟语声声,四处充满着生机和活力,一派祥和。苏子博见冰儿一路默默不语,问道:“冰儿,你是否有何心事?”冰儿道:“没有什么,就是青弟传话来,师父要我立即回山闭门修炼,不知是何重要事情,也不知需多长时日。”
苏子博道:“不要紧,你先回山修炼,如一时下不了山,我自会去浣纱村等你。”冰儿道:“你也不必如此劳顿,结束后我回苏府找你。”苏子博道:“冰儿,如你愿意,我可向娘禀明,上修灵山向你师父求婚。”
冰儿心中满是欢喜,随之也隐隐有未知的不安,半晌道:“待修炼结束,我也和师娘问一声,看如何能让师父允准。你看可好?”苏子博将冰儿拥入怀中,吻着她的秀发,喜不自禁道:“冰儿,我等你修炼结束。”
时光不解风情,分分秒秒快速流逝。冰儿轻道:“子博,我该走了。”苏子博要送她回山,冰儿道:“你明日还要去肃王府,让阿九送我可好?”苏子博道:“那也好。阿九肯吃苦,武功进展很快,让他陪着你也放心。”两人一路说着,边往门外走去。
话说言燮平和夫人回到府中,见言王爷尚未回来,刚松了口气,少夫人发现随身携带的翡翠红榴腕珠不见了。那腕珠是她已入宫做了皇妃的姐姐所送,平日很为珍惜,如哪日被问起,丢失了也是大不敬。
言少夫人忙在家中搜寻,想着在苏府时还戴着,便将苏府乘坐的轿中也搜了一番,仍不见踪影。言少夫人细细回想,席间她有举杯祝酒,似有什么从手腕滑落,但因为袖口遮住,并未十分留意,难道是那时落在了苏府?言燮平听闻,先安慰了几句,答应去苏府看看。
言燮平到了苏府,也不用小厮通报,自去找苏子博帮查。一抬头见苏子博和冰儿远远走来,神态很是亲密,他自愧莽撞打扰,反怕被他们看见,一念之下闪身藏于旁侧一个通往别院的洞门后。
听着两人脚步声渐近,冰儿问道:“子博,肃王府有发现那副图已失吗?”苏子博道:“还没有,不然府内不会如此平静。但此图也需尽快找到,如有人刚巧索看,父亲派人去取,只怕会有麻烦。”冰儿道:“我也和青弟暗地在查找,一旦此图出现,一定想办法取回。”
听着没了脚步声,言燮平松了口气,走出洞门站在路上发呆。苏子博和冰儿的声音本就轻,言燮平只隐约听到肃王府、失图、麻烦等几个断断续续的词,但从语气中感觉是件让他们很担心的事情。言燮平一向视苏子博为平生好友,未听他提起过,更觉此事事关重大。
突听身后一声招呼:“言公子,你是回来找少爷喝酒吗?”言燮平回头一看,是孟婆。他才想起,自己是来帮夫人找腕珠的,当下拉住孟婆说明了情况。孟婆即刻去找,不一会儿便拿了串红绿相间的腕珠来,正是言少夫人之物。言燮平谢过后说喝多了,先行告辞。
苏子博与冰儿走至门口,阿九已带着狐宝牵了两匹马儿等候。苏子博迟疑了下,还是问冰儿道:“冰儿,那位谢公子,你之前是否认识?”冰儿点点头。苏子博道:“谢公子冷面少语,武功却高深莫测,也许还在真木师父之上。你知他出自何门何派吗?”冰儿不想苏子博卷入其中,便摇了摇头。
苏子博道:“不知怎的,虽今日与他初见,却不觉十分陌生。不知是不是今日太高兴,喝多了的缘故。”冰儿道:“因他某些神态与你有几分相似吗?”苏子博道:“正是。原来你也有此感。”冰儿不敢再聊,生怕因不忍隐瞒而闯下大祸。
冰儿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绣囊,递与苏子博,道:“子博,给你的生辰贺礼。”苏子博打开绣囊,是一线红绳系着几缕青丝,知是冰儿的定情之物。他攥于手心,动情道:“冰儿,这是我最想要的贺礼。”
想到又要分离,苏子博不禁黯然,伸手轻抚她脸庞道:“这一别,又要许久了。”冰儿也不知,那次是三年,但这次不能,她不要再受谢楚天胁迫,总得有个了断。冰儿将手叠于苏子博手背,道:“等结束后,我就回来找你。”
万分不舍,终须分离。冰儿突然踮起脚,凑近苏子博脸庞轻轻一吻,苏子博还未回过神来,她已上马奔了出去。阿九赶紧跟上,一边回头咧着嘴冲苏子博直乐。幸福来得太突然,苏子博一人独立风中,回味着深爱之人的那一吻,似乎柔软温润的娇唇犹在脸侧,轻柔幽香的气息还在耳边。
冰儿脸上红晕未退,见阿九已跟了上来,放慢了速度,道:“阿九,请你和师娘帮忙瞒住子博,非我真心所想。但如我不这么做,会把子博和你们都卷入危险中。我无法对你说出实情,你会怪我吗?”阿九道:“姐姐,我不相信你会害少爷,你定是为他着想。而且我知道的越少,就越不用说谎。”
眼见到了燕城门外,冰儿将迷迷糊糊的狐宝拿出,对它道:“狐宝,你先回修灵山,和师娘、青弟一起玩,我要独自去面对一些事情。你不许淘气,不能贪吃,要好好陪着师娘。”狐宝呜呜两声,算是回应,然后又呼呼睡着了。
冰儿将狐宝交与阿九,道:“阿九,转眼你也是大小伙,该为自己打算了。小乔我也很喜欢,如你们愿意,我可为你们做媒。”阿九刷地红了脸,扭捏道:“小乔,小乔,她,还不知道喜不喜欢我。”冰儿笑道:“你不主动,可让小乔怎么问啊。姑娘家的心思最难猜,但小乔是个好姑娘,别被其他人追走了。”
阿九带着狐宝继续奔往修灵山,后面跟着冰儿的马匹。冰儿独身一人,转身望向远处那几株高大的槐树,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向未知。
一辆马车已在第一棵槐树下安静等候,黑色车厢简单小巧,适合长途跋涉。驾车的姑娘身形苗条,表情冰冷,正是陪谢楚天赴宴的素锦。马儿时不时低下头摇晃着,喷出一两声鼻响。
见冰儿走近,素锦分毫未动,等着她自己上车。冰儿钻进轿中,见谢楚天端坐一侧,稍犹豫了下,谢楚天轻哼一声,道:“今日你坐于苏子博身边,倒没见犹豫。”冰儿趋步向前,尽量贴着车厢坐下。一声鞭响,马儿受惊奔了出去,一路疾驰。
冰儿稳了稳身子,抬手轻撩窗帘,想看下车往哪儿去,却发现窗帘都被固定,只透进一些光亮。她想,阿九不知能否顺利进入修灵山,师娘和青弟能否瞒得住子博。如久未脱身,不知子博会否怨她隐瞒,又会否难过焦急。
这样满腹心思地想了会儿,突听谢楚天道:“宴席上你娇颜俏语,笑意盈盈,如何见了我就冷若冰霜,不理不睬?”冰儿不知他心思,侧脸去瞧,谢楚天正对着自己,也不好躲。但见他脸上未有寒色,回道:“并不知此行将向何处,怎高兴得起来?”
驾车的素锦武功高强,又逢傍晚人马稀少,车内声音听得真切,心想:“这姑娘胆子真大,不知我们少主的手段,估计有的苦头吃。”果然,听得轿中“啊”地一声痛叫,谢楚天抓起冰儿的手放入口中咬破,冰儿吃痛却抽不回来。谢楚天又取出一方深色锦帕,按在冰儿手指上,这才松开。
他不疾不徐道:“今日若不是诺了你,下次再流血的就不是你的手指,而是他的人头。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显然谢楚天对苏子博在宴席上公然替冰儿吸吮伤口、举止亲密颇为不满,以此警示。
冰儿捏住那只又受新伤的手指,气得将头扭向一侧,实在不想再看他半分。谢楚天心道,之前日夜挂念,才回身边就将她惹恼,不仅有些悔意。但见她眼波流转,若有所思,不知是否这番举动反而让她想起了苏子博,便又把心冷了下去。
谢楚天道:“和你一起三年,竟不知你在燕城如此受人欢迎。之前听传言小王爷为你害相思病,苏子博为你拒婚言王府,秦靖峰赠你宝刀宠物。今日一见果非虚言,连初见你的那位啰嗦公子都拜倒裙下,可见你真有颠倒众生的本事。”
听着这溢美之词,冰儿却觉周身冰冷。她见谢楚天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中却闪着寒光,心中大惊,只得答话道:“只不过大家爱好相同,惺惺相惜,何谈颠倒众生。谢公子总也有三五好友吧?”话一出口,便很后悔。
谢楚天果然语气更阴冷,道:“你想成为与我一样的孤家寡人?很简单,我最擅长将活人变成死人。”冰儿急道:“我都已经跟你走了,还需怎样?我想休息会儿。”说罢她闭上双眼,不再言语。谢楚天却逼近她的脸,道:“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
车厢猛然颠簸了一下,只听素锦在外慌声请罪。冰儿猝不及防地贴上谢楚天的脸,并跌入他怀中,刚要起来,却被她揽住香肩道:“你要休息,这样不是更舒服吗?”冰儿挣扎几下仍被牢牢锁住,也就作罢,干脆闭眼养神。
谢楚天这才“哼”了一声,向外道:“眼睛放亮,听你该听之事。”“是!”素锦悄悄擦去额边冷汗,车厢中这般吃醋的公子,真是不近人情的少主吗?今儿定是日月逆行了。当下素锦不敢再大意,凝神赶路。
冰儿靠在谢楚天颈窝,今日一直神经紧绷,这会儿清净下来,顿觉睡意浓浓。谢楚天感觉怀中的冰儿不再身体僵硬,头也越来越沉。她的额头贴在脸旁,柔软娇嫩,几丝调皮的秀发偶然拂动脖颈,说不出的痒却舍不得挠。谢楚天侧脸凝视着她,长长的睫毛也在沉睡,伴随均匀的呼吸声轻轻起伏,安静恬美。
马车疾驰在黑夜中,偶有猫头鹰的叫声陪伴,一路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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