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

回望

不断地回望往事,就如同不停地登高望远,对往事的认识、理解也在发生着本质的变化。

记得那年我十三岁,上初中一年级,我和邻居家的女儿常常结伴上学。学校离家十多里地,要走过一大片田野,再过一座桥,然后,穿过崎岖的山路——周围是高高的丘陵,林高草茂。我和她不在一所学校,两所学校相隔两里地左右。我们每天都是在一个电影院门前分手,她往西,我往东,各自去自己的学校。

那天早上分手时,我们约定,下午放学在电影院门前集合,结伴回家,不见不散。“不见不散!”我们挥手告别。

下午放学,我如约来到约定地点,站在路边,等待。

我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看晚上电影的人已入场,行人渐少,有几束好奇的眼光打量后走开了,街面上华灯已亮,更映衬出小巷的昏暗。我终于知道,她爽约了。

我跌跌撞撞地赶回家,经过她家门前时,她早已吃完晚饭。

我委屈地向她抱怨着,她一脸的轻松:“我也等你啦,没看见你呀!”

年轻时,即使因为工作,长久远离家乡,回乡再相遇也难以与她亲近,因为,我看见她脸上深深刻着三个字“扯谎精”。

多年前,读毕淑敏的散文《常读常新的人鱼公主》,作者在不同年龄,对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的关注点、理解有本质的不同。

读了这篇文章,我心一动。回望“爽约”的事,我的眼前展现了另一幅画面,一幅温情的画面。

那天晚上,走过桥,穿越崎岖山路时,一辆大卡车照着大灯,穿透黑暗,从我后面驶来。当车经过我身旁时,停了下来,司机师傅大声说:“小姑娘,上哪去呀,带你一程吧,天这么晚了。”我有些害怕,就听车斗里有人说:“××家的小女儿。”“上来吧,带你一程。”

只想着自己的委屈,因为自己守约的道德优势而鄙视爽约的人,多年来,屏蔽了这曾经温情的一幕,还有上车时,粗糙有力的大手传递的温暖与踏实。

回望,人生经历的许多事都已释怀,涂上了别样的色彩。

八年前,学校初中搞竞聘,我落聘了,到小学教一年级语文。那一年,我认识了同为小学语文老师的作家苏潘云,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那一年,我跋山涉水去拜访她,认识了好几位朋友。2014年,经苏家女儿的介绍,我家雪雪去厦门工作。虽然雪雪只在那工作几个月就因为想家回来了,但苏家姐姐的热情、善良给雪雪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在厦门外企工作,让雪雪树立了最初的职业自信。

回望往事,如同登高望远,摒弃了偏激、情绪化,而能够客观、全面地看待事件在更长一段生命历程中的价值。

落聘而教小学一年级,现在想起来,除了让我感觉蜗牛角上争抢的现实、无聊、无奈外,就只有那一年时光的充实与收获满满,以及对小学一年级工作的理解。

现在,已过天命之年的我,再次回望“爽约”,又有了新的理解。

“爽约”就是人生的一个象征。

人生的路上,有辜负,也有美好,坚持你的坚持、你做人的原则,不是为某人,那是你的人生信条。不必委屈,也不必抱怨,你无力要求别人,只有努力做好自己,无愧于心。即使被辜负,也别忘了敞开心扉接纳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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