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竹的喜欢,起初是因为它优雅的外在气质,也许看惯了北方树木的高大伟岸,内心更偏爱江南竹的清秀俊逸。
第一次看到竹子还真是记不清在何时,也许年龄小,对它没有太多关注,也许只是偶尔的点缀,所以印象不深。
稍有印象的应该是几年前去日照的竹洞天,号称“江北第一竹”,占地千余亩,竹子有百中之多。没有去过南方,初到此处有进入江南的感觉。在竹林间穿行漫步,欣赏着竹林七贤的塑像,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浸润着文化的气息。但还是感觉缺点什么。
后来去了江南,走进两处竹林深处,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第一个是虎丘的竹林,面积不大,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静谧清幽如进无人之境,越往深处,在竹林间穿行,置身其中,这是第一次与江南竹林近距离接触,觉得这才是真的感觉,北方栽种的竹子还是少些灵气。
第二个地方是大禹陵,竹林在高处,我们没有进入深处,此地的竹林要清幽深邃些,也许要守护祖先,给人带来的是庄严肃穆的感觉。会让人想起王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诗句。
说起对竹的偏爱还是因为它承载了深厚的文化内涵。
文人艺术家对竹子喜爱有加。东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有茂林修竹句,正是因为竹林作为文人雅士的集聚地,才使这次文人盛会充满了文雅的气息。
“啸”作为魏晋风度的标志之一,易中天认为是有它的环境和条件的,那就是在深山幽谷之中,茂林修竹之下,配合这样的景致才使啸这种像口哨的娱乐形式染上风雅之趣。啸也便成了魏晋名士的身份之一。这不能低估竹的助推作用。
唐代白居易也喜竹,他认为竹似贤:性本固,竹性直,竹心空,竹贞节,正因为如此,君子多爱种竹。人们喜欢竹子还是因为竹子身上所有具有的高洁的品质。白居易借竹来喻贤才,同时也要有赏识的人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而苏东坡对竹的喜爱可以看作是一种病,这是东坡的戏称。北宋著名画家文与可(苏轼的从表兄)喜爱画竹,但与可后来不肯作画与人,主要是不肯为贵人作画。此言难以出口,就托言当初喜欢作画是病态,如今病已痊愈,自然不再作画。苏轼深知此乃搪塞之语,断定他“病”未痊愈,当他“发病”作画时,便偷来珍藏。并声称与可画墨竹是“病”,而自己 爱其 墨竹也是“病”。这个故事诙谐幽默,但可以看出两人都喜爱竹。与可不愿意给富人画竹,他担心的是对画的亵渎。只有把竹子当作一种生命的寄托,才会对此如此偏爱。
苏东坡曾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暂不谈他的诗词歌赋,单是在绘画方面也是颇有成就,他与欧阳修、王安石完善了文人画理论,追求“萧散简远”“简古淡泊”的美学理想。他创作的《潇湘竹石图》中近景中的巨石瘦竹,与远景中的水烟山影,形成丰富的层次,让人在他营造的语境中,体会他内心的淡远与坚守。竹充满清逸之气,我想应该是淡远最好的寄托了,画之美即人格之美。
虽然无缘经常游走于江南,但难忘江南竹林间的静谧清幽,林中清风和叶间瑟瑟轻音,也会常常回荡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