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坐送钩(四)—再读陈寅恪《柳传》六〇、2024-04-04

“虽藻纨之可思,竟隆杰而飞文。骋孝绰之早辩,服阳夏之妍声。”先生笺释孝绰、阳夏,以为是刘孝绰、谢氏兄妹之早慧,之神童。此句之意:虽然思索象有文彩的绸缎,还是用杰出人物的文字吧,这个人的文采,象刘氏、谢氏之早慧、之神奇。

“于是征合神契,曲泽婉引。搅愉乐之韬映,撷凝冥而难捐。四寂寥以不返,惟玄旨之系搴。”此句之意:于是(此人)用神奇的笔法,普遍的引用,就像搅动了欢快隐藏的光芒,撷取了不能丢弃的深思,四周空无一声,只有玄妙的旨意举起来。

“听坠危之落叶,既萍浮而无涯。临氾藏之萌濭,多从裔于肆掩。况乎浩觞之猗靡,初无伤于吾道。羊吾之吟咏,更奚病其曼连。善憀慄之近心,吹搴帷之过降。”先生笺证其一二句:《文选一六(江文通)恨赋》:“或有孤臣危涕, 孽子坠心。”同书《一七(陆士衡)文赋》云:“悲落叶一劲秋”;《海赋》云:“浮天无岸”。又云:“或乃萍流浮转”。盖河东君取材于江陆赋语,自比于孤臣孽子,萍流浮转,男洛神一赋其措辞用典出诸《昭明》之书似此者尚多,不遑详举。此句之意为:象听到快坠落的叶子,象看到浮在无尽的水面的绿萍,象开始隐藏的阴暗,远远的掩盖;何况刚刚开始的飘渺,对我们的志向没有伤害,诵咏诗歌的连词,能说是曼连吗?善于描写凄怆之心情,象风吹过敞开的帐篷。是说此人文采之精妙也。

“乃瞻星汉,溯河梁。云馺嵃(sà yǎn)而不敷,波窲(cháo)杂以并烺。凄思内旷,槭[sè]理妙观。消蠖崒于戾疾,承辉嫮(hù)之微芳。伊苍傃 (sù )之莫记,惟隽郞之忽忘。惊淑美之轻堕,怅肃川之混茫。”此句之意:于是远观星汉桥梁,云象马奔驰在危险之地而不坠,波浪幽深不明朗。空旷内心的凄美,去掉那些奇妙的思维,消除曲折高俊的乖张的疾病,承受美好光辉的芳泽。不记忆那些以前的苍白,只是不忘玉郎的俊美:象安静美丽的轻轻落下,象惊讶于平川之静美。是开始描摹玉郎之美。

“因四顾之速援,始嫚嫚之近旁。何爌耀之绝殊,更妙鄢之去俗。(寅恪案:“鄢”疑当作“嫣”。)匪褕曳之嬛柔,具灵矫之烂眇。水气酷而上芳,严威沆以窈窕。尚结风之棲冶,刻丹楹之纤笑。纵鸿削而难加,纷琬琰其无睹。凫雁感而上腾,潾灦(xiǎn)回而争就。方的砾而齐驰,遽襳(xiān )以私纵。”砾司释为光亮鲜明貌。这几句意思是:于是四顾之后快速的接近(他),慢慢的走到(他的)近旁。(他)耀眼的不一般,是美好而不同俗;不是衣服的灿烂,更多的是矫健的光芒。象水气上升散发的芳泽,象广淼深邃的水潭之威严。用凝聚的风来装饰其休息,润色名贵的木料来比喻其微笑。(其美丽)象大雁一样的飞速也添加不上(一丝一毫),美玉在其旁也被无视。野鸭大雁感到(他的美丽)马上飞走,凌凌的流水不敢停留而马上流走。光亮立刻飞驰而走,美丽的衣服象私纵那样的隐藏。是玉郎之美,四大美女犹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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