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似乎姓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大浦小学做工友,主要负责在厨房挑水烧火。
长生此人无家无业无子无女,从何地来、何时到的大浦,我一概不知,只隐约听父亲提过,长生是国军老兵。我家是72年到的大浦,那时爸让我管烧饭的凤凤叫阿姨,烧火的长生叫公公,从这推长生大约是清未年间生人。
长生寡言,平时只在灶间烧火和把食堂的水缸里的水挑满,我每次到食堂打饭时,长生会专门挑块锅沿中段那种金黄色最脆的锅巴扣在我碗中。闲时会坐在食堂门口对着大浦河发呆,抽的烟全是自已捻的嗽叭卷,烟丝是从地上捡来烟头拆来的,烟雾缭绕吋长生公公的脑中是否会想念着其故乡与家人。
长生只有一老友住在汤家村,他每次路过时多会去找长生嘚嘚老话,我有时会在边上偷听,可惜内容已忘却得一干二净。
记得最清楚的是长生的老友是个"大乱泡″(现在的病名叫鞘膜积液)。猜测他可能和长生一样是国军老兵,长生是因他而来的大浦,在此谋生的。
在我看去长生从无做过什么大事,我就记得长生会杀猫吃,把杀了的猫挂在长凳上,猫肉我是尝过的,是酸的。
长生还会吃老鼠,把抓到的那种大一点的剥了皮,加点佐料蒸了吃。
我记得我上小学前长生公公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被我爸送去大浦医院住了院,长生就住在那种七、八个人一间大通铺似的病房里。
后来长生就死了,被葬在大浦河北边的一块坡地里,我现在诂计长生是因为长年在灶间烧煤得的是呼吸系统的毛病。
长生的所有剩下的东西多被一样样分配给了大队里比较穷的人家,长生的床是那种架子床,比较宽,但只放了两块床板,刚刚够一个人睡。
长生养的那条狗从此就不知所踪了。
后来长生的住所就被堆满了煤,我每次多不敢一个人进去。
学校的工友,长生公公,辞了这人世,大概也有五十年了罢,我终于也不知他准确的姓名和有过怎样的经历,岁月沧桑,长生公公就象一滴无声无息的流过的水珠,如今天我不提他,估计大家多早已把他忘却了,我为什么会一直记得他?因为他是我身边离去的第一个人,从那以后我在意识就有了种恐惧感。
但愿随着时光荏苒,我们能够越来越超脱,对生死越来越变得释然。
蒋李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