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出生在南方,却日后生活在北方的人,对雪的记忆和感触从来都是不同。
南方的雪,每每都来的悄无声息,羞羞答答。辗转顷刻之间,就会消失的得无影无踪。雪对南方而言,多半是珍贵的。所以南方人对下雪,大多的是欣喜的。也因雪的来之不易,衍生了很多对于雪的风俗和仪式,“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自古以来南方人将细腻情感,辅以美妙的辞藻,赋予对雪美美的诗意。
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四川,每逢大雪成功地积在地上时,一个单位家属院的大人们,三三两两地,相约去公园里看雪压腊梅枝头的景观。当然对孩子们来说,也是极其幸福的,因为凡是出游,大人们大抵会一起吃顿饭,喝点小酒,我们也可以吃到些腊肉香肠或者火锅之类,平常大人不太让我们多吃的美食。
然而欣喜归欣喜,下雪对于南方人来说,也确实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魔法伤害,小时候下雪时,家里屋子冷,着实想早早往暖和的被窝里钻。上床以后,便基本不怎么想下床,因为下雪后,空气里湿漉漉的寒气,总是让人浑身不自在。冻疮也就会自然而然的在手上脚上偷摸的生长起来。在北方生活了几年后,去上海上大学那几年,下雪天里刺骨的寒冷让我重温了儿时对魔法伤害的所有回忆,但上海那淡淡甜甜的黄酒,也多少承担了用于温暖寒冷冬日的青春记忆。
所以,作为一个南方人。对于雪的记忆,是既亲切却又刺骨的。
北方的雪犹如北方人的性格,每年都是来的那样直接、猛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这些诗句都是自古以来,人们对北方风雪的感触。
记得刚从南方来到北方时,遇到下大雪,没欣喜个几天,便被天天学校组织的扫雪,弄得不胜其烦。记忆中似乎每天上午的学校生活,基本都是在打扫操场。对于调皮的我来说,扫雪更是老师对我顺理成章的惩罚。
但北方人看到下雪也同样高兴,毕竟雪下的越大,种田农民认为第二年的收成就会更好。只是大体上大家对于下雪的都觉得稀松平常。相信我,在北方看到下雪以后欣喜若狂的,多半是才来不久的南方人,就像我小时候刚来北方那样。
客观而言,北方的冬天,真的是比南方要好过的多。房屋内全都会有暖气,室外的寒冷也多半是物理伤害,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基本也就解决了问题。北方人嗜酒,雪下得多了,临近夜晚也不再走动,适逢周末,多半都是觥筹交错后,酣然睡在暖暖的房间里。睡醒过来,惬意地伸个懒腰,望着窗外枯枝上的积雪,又是别一番的滋味。
这几年出差出的多了,我的冬天基本在南方和北方切换。切换频繁了,有些关于雪的感受,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今年或要长久地离开北方了,若干年后,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的我,会不会无比羡慕这会儿单衣码字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