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植树
阿远在学业之外,除了经常性的拾粪、拾荒、扫地、挑水以及间歇性的洗衣、做饭、插秧、割稻、摘棉花、打鱼摸虾等外,最常做的就是招呼牲口(他经营的是放牛、喂猪、养大黄狗、养鸭四项)和摆弄树木两件事了。
在前面,我拉拉杂杂、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关于阿远和一系列关于天上飞、地上走、水中游的各种动物打交道的趣闻轶事。下面,再说说他与花草树木等与植树相关的事情。
在农村,各种花草见得多了,什么桃花、槐花,什么油菜花、喇叭花,还包括路边的野花,林林总总,不胜枚举。不说也罢。比较而言,阿远关注的重心是树木。
在做小屁孩的时候,阿远对树木还没有感觉。稍微大一点,阿远就对他家屋前屋后的树木从懵懵懂懂到比较上心了。因为造房子、打家具靠的就是这些树木,而他们兄弟有四个,清一色的男孩子,长大成人以后分家立户,那得需要多少木材啊?
他家屋前屋后、自留地的靠后位置、禾场四周种了大约七八个品种的树。相对比较名贵的是水杉,比较笔挺,相对比较贵重,生长也比较缓慢,成材后可以做房梁。阿远特别在意屋后以及自留地里种植的这些水杉,数一数,大大小小大概不到20棵。在屋后的稀疏一些、粗大一点;在自留地里的绵密一些、矮小一点。他一盘算,这些水杉将来能够落在他名下的最多5棵。一想到这些树生长缓慢就有点泄气。
生长比较缓慢的,还有屋前禾场靠近专门倒垃圾的灰塘和茅厕边上的一棵楝树,以及屋后的一棵槐树。
阿远家的那棵楝树是落叶乔木,高有约10米,树皮呈灰褐色,或许是被隔壁伯伯家的大杨树遮盖了,分枝倒并不广展,为了让它能够直冲云霄,阿远小时候还把镰刀绑在一根很长的木杆上为它修枝剪叶。至于屋后的槐树,按道理它也应该是很高大的,但同样可能是因为它生长在阿远家和他伯伯家其他几棵大树之下,遮蔽了阳光雨露,生长就显得比较缓慢了,似乎多少年都不见它的向上伸展。
楝树和槐树,其实全身都是宝。比如槐树的花为淡黄色,是可以用来烹调食用的,还可以作为中药,至于未开的槐花就是一种中药,花和荚果入药,具有清凉、止血、降压之功效;其叶、其根皮可以用于清热解毒、治疗疮毒。
楝树的花、叶、果实、根皮均可入药,比如用它的根皮可驱蛔虫、治疥癣等。阿远小时候长有很多脓包,阿远母亲常常在他熟睡的时候挤脓包,可惜当时不知道这些树还有这种功效。
阿远那时候根本不懂这些,他盘算的是树可以不可以打家具,或者做房梁房柱,或者果实能不能用于满足食腹之欲。因此,他对那棵独苗的楝树不怎么上心,至于生长缓慢的槐树更是不屑一顾。
阿远家的台基与禾场有一点落差,在他小时候,他家台基左边是三棵杨树,右边是三棵椿树。杨树可以很粗大,椿树可以很高挺,一方面用于遮阴挡雨,另一方面可以直接做建筑用木材。
阿远家的椿树属于落叶乔木,高可以达到20、30米,比楝树、槐树高大,生长速度快,干皮灰色,平滑或微纵裂,树干笔挺,树皮比较光滑,冠如伞盖,叶大荫浓,恰恰是阿远比较喜欢的那种类型。
椿树的用处也很多,包括其嫩叶可以炒了吃,当时阿远不懂,是过了许多年后到山东出差有人拿这个招待才知道。
有一年,大约是秋季的某一天,阿远回家突然发现台基上的几棵杨树和椿树都被锯了,他估摸着是家里把这些树卖了,也估摸着家里不到万不得已是舍不得把这些树卖得一干二净。眼看门口从台基到禾场偌大的空间突然一下子变得光秃秃的,阿远内心不免有了几分失落感。
就这样光秃秃的画面持续了好几个月。到了来年的开春,阿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根如大人手臂般粗,高约2米的杨树枝,栽种在台基上。顺便把因为下雨被雨水冲刷形成的台基到禾场的一些凹陷处用泥土夯实,还把从台基到禾场上下处用砖头建了一个台阶。所谓十年树木,这意味着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阿远还种过桃树。先是种了自留地里,考虑到影响蔬菜的生长,然后移栽到门口鱼塘边上。阿远看到了桃树逐渐长大、长高,也看到了桃树的开花和尚未成熟的果,却没有看到它的真正的成熟,因为阿远的哥哥在一次被父母教训后报复性地拿桃树充当了“替罪羊”,悄无声息地把桃树砍了。桃树的夭折,如同一个阔步走向成年的少年的寿终正寝,同样也让阿远心疼了好一阵子。
阿远喜欢各种遮天蔽日、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无论松柏,也无论杨柳;喜欢春夏的满目苍翠,无论成荫的绿树,也无论丰沛的水草;喜欢喜欢冬日中依然绿意盎然的景色,无论翠竹,也无论麦浪。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小时候的阿远不经意间充当了修枝剪叶的园丁,不曾想之后漫长的生涯发展也是园丁。以当下的眼光看,小时候的阿远具有的“新风尚”:拾荒展现了勤俭节约;拾粪、捡垃圾垂范了垃圾分类;植树造林体现了对建设美丽乡村的愿景;还有我们不曾讲述的自制独轮载重小推车,也充满了对农业机械化的朦胧追求。设若阿远并没有离开家乡,我想他很可能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一把好手。关于阿远的“看家狗”篇,我们就讲述到这里。还有大结局,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