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大兴教寺兴废
王村的大兴教寺,坐落于三四米高的人工土台上,前部三面由石块堆砌。建筑历史大概几百年了,当初选在村西边也许是表示佛教西来的寓意。佛寺居高临下,青砖灰瓦飞檐兽脊二进四合院,系王村第一高大建筑群,清朝以前兴盛时期僧众有上百人,香火延绵三县。1916年改成淄川县正西路忠信乡第三国民小学校址。建国初期在此拍过电影。大门在两层台面之上,有十多级宽阔台阶,门楼为两层,两边墙上有阁楼能从墙内侧的台阶上去。迎门筑大照壁,往里是南北开门的穿堂,堵住南门走北门当作校务办公室。东边厢房为伙房,房前石台上有架着辘轳的深井,井口二尺有余,大约十几米深,看井底水面如脸盆大。除了教工只有极少数学生会用辘轳打水。旁边一颗参天大树。殿堂北面是大院,再北是主殿,里面没有立柱,作会议室兼乒乓球室放两套台桌。主殿东边的厢房是教室,院子东西分列两排教室。东排后边隔着甬道有一排厢房作教师办公室。主殿两侧小道通后院,北边一排厢房作老师宿舍和库房,东北角是厕所,西北角为后门。出门顺着斜坡下去到操场,或者向北去学校的菜园,一眼井上有推着转的链条水车,在这里上劳动课。建筑群东面有个跟它面积相当的深水坑,想必是建台取土的地方,类似北京颐和园的模式,夏天有在里面游泳的,以前淹死过人,老师不让学生下去。近些年搞城建已经将该建筑群彻底铲平填坑,伴随着许多反对声,唯一的代表性建筑群,数百年大型古迹被毁于一旦。连文革都熬过来了,却毁于开放时代,真真是向西看齐了。
上五年级的时候,离开西铺村的初级小学,升学到淄川区王村高级小学,共有八个新生班,其中三个班在临时借用的一套二进的四合院民房里当做新校区。由于1960年生活困难,上学期还没结束,八个班的学生就流失了一半多,所以级部重新编为四个班,全都到老校区即大兴教寺上课。学校教导主任魏尊五先生是即将退休的老教师,当地知名的“秀才”,学识甚广不摆架子,和蔼可亲誉满乡里。大家都爱听他的课,虽然没有固定课程,但是样样精通,无论哪个老师或班级只要出现空堂他都立即补上。讲珠算,常识,毛笔大仿这些难以见效的课,让他一讲,都生动有趣,课堂秩序非常好,几个有兴趣的同学经常举手让他单独辅导一下,鄙人还时常超额写作业。然而他更喜欢满堂走着讲,上珠算一手举着算盘,一手拨打,边走边讲。讲写字则是左手拿纸右手执笔,随走随讲教握笔手法运笔要领,在纸上写给大家看。也就引着大家在座位上转来转去的边看边听,没有胡打乱闹的,平常不大注意听讲的这时都变成认真学习的优秀生了。在同学们心里他就是个慈祥的爷爷。
费洪志老师是济南人,山师毕业,最棒的班主任。一米八的个子大分头,时髦的方框黑边眼镜,正装潇洒,经常会说的大家跟他一块哈哈大笑,自己则露出整齐的大白牙。教小学初中都不在话下。学校篮球队主力,乒乓球教练。拿手戏是自行车骑技,1961年那会子乡里有自行车的很少,会骑就算稀罕。可是在他手里就当小玩具,在学校院子里趁课间或者课外活动,时常表演两下,总是博得师生们阵阵喝彩热烈鼓掌。最简单的是摆几块石子或树条,骑车从中间穿行,调整到手掌宽以后,其他老师过不了关,只能来回转转。他练几下左右上下车,就开始倒着坐上,手朝后扶把倒骑,时快时慢,转弯自如,几百号人围的空地很小却碰不到谁,让人非常惊奇,至今记忆犹新。
韩克礼班主任长得瘦小,白白净净像个姑娘挺和气,住在后面宿舍,允许学生到里面玩,和我们没有距离感。同班有个男生张振华家住八三厂,瘦高个很有劲,大胆泼辣不失幽默,曾经表演小魔术,蒙的同学们猜了好多天不得其解。那天学毛笔字,他用笔在左手掌竖着画了一条线让大家看好,然后伸到桌面下,同时有蹲着看下面的。他右手倒转笔杆,在桌面上戳一下说声“变”,之后左手慢慢从下面拿出来伸直,结果一条线变成×形的两条线了。后来又变过多次都看不出门道。他架不住众人求告,揭开真相竟然极为简单。只要画的墨线斜交于手掌横纹,手掌弯合一下,横纹对称位置即可折印上对应墨线。怪不得他能在不经意间就让大家坠入五里雾中。
练毛笔字的日子里,同学午睡都躺在桌凳上。一天不知道是谁,用墨水给五六个人划了鬼脸。醒来一看,哎呀惨了,个个委屈的要哭,狠狠地大喊大叫。其他人则是东看西看,笑的肚子疼。告老师也没好办法,只得讲明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伤害别人自尊心的事了。十二三岁的调皮蛋光想着搞笑,往往忽略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