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与五年未见的老友重聚。没想到高中一别后,再见面不是在故乡,不是母校,不是同学聚会。而是不同的大城市,是异乡。
五年前,大一,我们聊着学校、专业、高中同学的情况。那时的烦恼现在看来算不上什么烦恼,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我们一度以为,毕业是渐行渐远的告别,我们终将天涯陌路。在后来的日子里,在各自新的生活里,挥霍完青春。
岁月虽然还没能改变我们的面容,我们的声音,却对回忆进行了美丽的篡改,对梦想进行了残酷的抹杀。我们曾经坚信生活有无数的可能,只要去拼,就能潇潇洒洒走过红尘。年轻真好,有梦,纯粹的、狂野的白日梦。
我以为一直文艺伤感,挚爱弹吉他的好友会走上艺术道路。他说前两年做过保安,搞过销售,实在让人心疼。吉他他还背着,梦想这种东西却避而不谈。“谁喜欢谁拿去,没什么用。”
明明舍不得,明明不甘心,却要说无所谓,这才不是成长,这是成年后的心酸。当初哪会这样呐,明明曾经是那个查寝想尽办法藏吉他,喊着“书可以不读,吉他不可以不弹”的少年。
他什么都没变,除了眼睛。眼神是不一样的了,当初是清澈有神的丹凤眼,现在糟糕的是我很难读到情绪。
其实我很想我们可以,像毕业那天一样,在大排档喝着啤酒唠着嗑,吹着牛逼谈着诗,再去夜晚的街头,他弹着吉他,我们唱《just one last dance》。那时候想着,我们就这样风里雨里卖艺,随心随性一路走走停停也未尝不可。
年少的时候,常常幻想去流浪。现在才明白,现在的生活何尝不是一种流浪。居无定所的漂泊,前路未知的迷茫,只是好像失去了信仰的每一天都一样。天空不再那么蓝,大大的太阳和哗啦啦的雨也不再美丽,每天醒来没有生命的欣喜。
真正的流浪,不是这样。是心会静,脚步会坚定。而我们都需要修行。
其实毕业几年了,我们都没什么一眼可见的变化,是挺可悲的一件事情。没有成长,不值得骄傲。谁也没有亮瞎谁的眼,谁也没混出个名堂来。几年好像打了个水漂,记得住的不过水面划过的几个波纹,由近及远,销声匿迹。
放青春掉进水里,没有一点声音,也无力挽救。人总要学着长大,失去的日子本身就已经是代价。
我有故事,也有酒。难过的是我们只想唠唠家长里短,谁也不提一醉方休。
这个奔三的年纪,没有钱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会慌,会担忧,会沮丧,有什么关系,反正人生最惨也不过一无所有。我们从不曾一无所有,除非死亡带走生命,除非被所有人遗忘,除非在这个世界上再无迹可寻。
生老病死、孤独、爱、贫穷,我常常在想,这一辈子,其实我们能掌控的东西不多。而我们拥有的很多。无论好的坏的,挨过去,都有它的意义。
我想要清晨有粥,下午有书,夜晚有风的生活,可是如果没有一点生的念想,太残酷了。真的,每一天都要有点盼头啊。
他说,我穿得还是文艺范儿,骨子里还是学生气,却不是个社会人。我其实不喜欢被贴标签,它们像是一个个荆棘,让人动弹不得。只有真正的改变,才能打破固有的印象。
可是固有的印象恰恰是自己展现的样子,不经意之间,塑造的自我形象。终其一生,我们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不同的自己,带着各种情绪去解读,很久很久才知道,都不重要。成为自己才最重要。
我不怕岁月长、衣衫凉,我不怕有一天皱纹爬满我的眼角,我不怕我没有长进,我怕我没有梦想,我怕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这座城市,今天迎来了冬天。我在寒风扑面的街头,向老友挥手。他是冬天的一丝温暖,是异乡的一抹乡情,是时光的一个见证。
聚散离合从来都不需要轰轰烈烈,像青春,是一首淡淡的民谣,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已经很美好。
如果你一无所有,年少时至少有梦。当你失去年少也失去梦想,还有什么理由慢慢来不要慌?
再见,我会在下个路口,期待一树灿然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