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卡布基他们到达死亡峡谷边界的时候,火族的精英们正和风沙两族之人展开了混战。一开始,火族和风沙两族战了个旗鼓相当,但由于风沙两族出兵紧急,意在拦截住火族,所以精兵强将并不多,所以慢慢的,风沙两族便就处于下风了。就算在土族加入战斗后,也仍是处于下风。
“火族的实力还是有的,”卡布基叹息,“不过可惜了。”
流沙默默点头。他当然不是同情火族,只是他明白,现在的灵界即将面临灾难,如果在灾难来临时,能够有火族这样有实力的种族的帮助,那么己族所面对的压力也会相对减少许多。
看着火族的优势越来越大,流沙明白火族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了,在这么下去,恐怕伤亡大的不是火族,而是己方三族。流沙他们是想支援风禁他们的,但场面实在太过混乱,他们不敢随意出击。流沙决定先将场面控制住。
“结界——”。大地开始震动,一开始只有细微的沙沙声响起,地面上的沙砾也只是轻微地跳动着。随着地面开始大幅晃动,地面上的沙砾也毫无规律地抖动着,沙沙之声开始传入耳蜗。最后,地面开始猛烈地晃动了起来,随即地面上的沙砾也水珠般喷射了起来,沙沙之声宛如潮水之声四面扑来。战斗中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战斗,做好的面临危机到来的准备。
“沙覆。”喷射着的沙柱开始杂乱无章地出击,沙覆范围里的人躲闪着,不让沙柱击中,而没有躲闪过去的人,便被束缚在了沙柱中。
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了,阳光直直地照了下来,地面上的沙砾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流沙,卡布基和风绝的影子在干燥的地面上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点。流沙他们朝着火祀他们走去,从死亡峡谷里袭上来的风将他们的衣袍撩动。一阵陈尸的腐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火祀皱起了眉头,像是厌恶空气里的尸臭味一样,他用手在面前挥了挥。他说:“真没想到。”他的双眼望着空气,从语气里听不出他这话是对谁而说。但每个人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惊慌的绝望感。
“没想到什么?”流沙有意搭理他。
“你不觉得,”火祀把眼光愣愣地移到流沙身上,“这里的尸臭味很浓?”
“当然,因为这里经常有人丧生嘛。”流沙笑,“比如现在。”
火祀把焦点聚集到流沙身上,惨淡地笑了笑。火祀刚才本来是想说“真没想到,你们三族族长居然同时来阻截我们——或者说是来截杀我们。真难得。”但火祀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怕到时嘲讽不成反被讥讽。于是火祀便换了一句话,本想是缓解下自己所面临的压力,但不想,还是被流沙给封住话语。火祀只能报以惨笑。
“你们不该来的。”火祀盯着流沙的眼睛,严肃的说。
流沙笑,将他的话置之不理。
“为什么?”卡布基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火祀将目光移到卡布基身上。“没什么。”他突然笑了,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只是觉得你们三族族长联合对付我们这种小角色,会让你们委屈而已。”
卡布基轻快地向前迈出几步,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火祀满脸的轻松让他觉得焦躁不安,他感觉他那模棱两可的回答后面肯定隐藏着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卡布基突然想起出来之前霸山对他说的话——“二族长说,灾难将至”。卡布基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祥感在心中火山爆发般喷射射而出。他紧紧盯着火祀的脸,火祀仍是一脸轻松的样子。但火祀越是这样,卡布基便越觉得心慌,他突然又想起离精是暗黑使者,而暗黑使者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来摧毁那七大阵法。如果……卡布基想着便觉得天开始有点黑了,他知道,这一刻,自己的思想被恐惧占领着。卡布基喘着粗气,他不愿相信自己的这种想法。但如果这真是暗黑使者布下的一个圈套怎么办?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种做法就让卡布基更加感到惊慌了。要知道,这样做,就是等于把火族亲自送到断头台下,然后用这些生命去换取那几个阵的毁灭。阳光直直地照下来,但卡布基却感觉到背后不停地渗着冷汗,他觉得他的头开始昏沉了起来,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危机还没降临,但卡布基却感觉自己无处逃遁了。
“你……”卡布基感觉胸口沉闷压抑得可怕,使得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了起来,“是不是有阴谋?”
“哪有。”火祀仍是一脸轻松的笑了笑,但这次却不是佯装,只是看到卡布基的这幅模样而令他感到大快人心。
“说!”卡布基不理会他的回答,愤懑地喊道,“什么阴谋?”
火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轻快地笑着。
“卡布基,有什么不对劲吗?流沙和风绝察觉到了卡布基的不对劲,面色立马沉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暗黑使者的圈套。”卡布基的表情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悲怆,他冲着火祀说,“对吧?”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几近绝望的悲恸感。
火祀依旧没有说话,但当他听到暗黑使者这几个字时,脸色也立即阴沉了起来。他背过身去,阴沉的脸庞给卡布基他们留下一种隐晦的神秘感。卡布基的内心更加惴惴不安了起来。
“圈套,什么圈套?”风绝几近吼了起来。在这个时刻,大家都知道,如果暗黑使者的这个圈套真的存在,那或许便是可以令灵界直面灾难的圈套——说白了,是令各族直面灾难的圈套。“卡布基,你最好给我们解释清楚。”风绝有点沉不住气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陷阱,我们出现在了这里,正好踩中了那个夹子。”卡布基怅然若失地说,“暗黑使者是想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然后趁机摧毁掉我们的阵法。”
“不,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想。”风绝和流沙同时惊呼了起来。“离精不可能这么做的。”风绝和流沙不敢相信,他们正是抓住了火神殿的空档才进攻火神殿和围截火祀他们的,但如果卡布基刚才所说的事真的,那么也就说明了,火祀他们的行动时离精——也就是暗黑使者——早就安排了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流沙他们来拦截火祀他们。流沙和风绝不敢相信卡布基的想法,因为对他们来说,离精不可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布下这个圈套——这个代价意味着火族的灭亡。
火祀敛紧了眼角,脸色更加阴沉了。
“这不仅仅是我的猜想。”卡布基说,“在我们出来之前,星预就预言说——灾难将至。你们觉得这是巧合?”
“不——”流沙他们仍不敢相信。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卡布基扫视着火族人,最终把目光落在火祀的身上。他的背影让卡布基的内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但你们要知道,现在的离精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离精了,他是暗黑使者。”卡布基加重了语气,“暗黑使者可是会为了暗黑魔族的崛起而不顾一切的家伙。”
流沙和风绝愕然。
“我不是在为我们开脱,”焱魂突然插话,“但我相信我们的族长不是暗黑使者。”他的眼神中有种坚定的沉着冷静。
火祀仍是背对着流沙他们。
“当然。”流沙把目光转向焱魂。卡布基的话让他们从不敢相信中脱离了出来,他的心头也在慢慢颤抖,他的脑子里不时地传来灵兽的嘶吼声,一片片的黑暗开始在他脑海里降临。黑暗消散后,大地只留下一片荒凉。理所当然,现在流沙把焱魂的话当成了缓兵之计。流沙恨恨地看着焱魂,说,“这只是你们的缓兵之计罢了,别指望我们会上当。”
“不——”焱魂本来是想说“不是的”,但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表情便已经开始出现了痛苦之色。他将“不”字拉得很长,用几近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仿佛一头承受极大痛苦的野兽的极限嘶吼。但他的嘶吼声并没有打断流沙的施法。焱魂看到了那些被沙覆束缚住了的火族人脸色越发地痛苦了起来。
“不要——”焱魂再次喊了起来,腔调中失去了之前是撕裂感,只是语气中多出了一些痛苦的绝望感。
一种紧密的血肉相错的声响传入了焱魂的耳蜗中,随即又是一片痛苦的惨叫声接连传来。焱魂无力地向前迈出两步,一手在半空中呈半握姿势,仿佛想要攫住什么一样,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惯性使他的手臂晃荡了几下。最后,部分火族人在被流沙折磨之后,被流沙施法捏得身体爆裂开来。一些实力强的,虽没死,却也是身受重伤失去了战斗能力。焱魂看着那四处喷射的血雾,他感觉天空一下子灰暗了起来,他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停止了心跳。他不敢相信,虽然他知道他们最好的结局都是死,但这一下便就损失了这么多精英,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他甚至认为他在做梦,但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事实。焱魂失神地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只留下一双悲怆而痛苦的眼眸。
火祀依然没有转过身来,从死亡峡谷袭上来的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这是不是你们的圈套?”流沙吼了起来。流沙对卡布基的猜想仍是处于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他想从火祀他们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当然,他希望答案是否定的。然而火祀依旧没有搭理他们,他遥望着远方一动不动,仿佛已被石化。
“这次我不会让你们死的那么轻松了。”流沙恨恨地说。
“我们倒是无所谓了,大不了搏命一拼。”焱魂的语气开始冷了起来,因为他向他们说过离精不可能是暗黑使者,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布下这个陷阱,但他们却不信。这让焱魂明白了跟他们说话,你越是在乎,他们越是不屑。于是焱魂便用一种不在乎的口吻说,“但现在拖延时间的可是你们。”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显然是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但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悲恸情绪。
“现在拖延时间的可是你们。”焱魂的话让流沙他们心头一震,他们突然想到了阵法爆裂的那一幕,他们有点难以抑制地沉重呼吸了起来。风将地上的尘土吹得漫天飞扬,死亡峡谷中的风在尖锐地呼啸着。是该让这一切都结束了。流沙他们想。
“开始吧!”焱魂喊道,显然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大地开始猛烈地抖动了起来。大地上的泥沙也疯狂地涌动着,如同激起骇浪的海面。狂风在上面疾速地回旋着,裹着无数尘土沙砾。天空开始变得昏暗起来了。风,沙,土三大族长各自撑起了自己的结界。
焱魂他们也想撑起结界来抵抗的,但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在这样的气场下根本无法专心结界,却又不愿坐以待毙,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悲凉。就在这时,一道粗壮如梁柱的紫电恶狠狠地从空中劈了下来,落在地上,成了雷裂的身影。
“都停手!”雷裂说。他的声调很高。
流沙他们不予理会,继续结界。
“离精不是暗黑使者,我们都被骗了。”雷裂急冲冲地说,“这一切都是个阴谋。”
大地恢复了平静,天空中也出现了应有的亮度。
“阴谋?”流沙他们再次被震惊了,“什么阴谋?”
“我不清楚。”雷裂沉重脸,“但我确定。”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那个未知的阴谋的可怕。
“不可能。”流沙喊了起来,他不管雷裂确定的是什么,总之他有点难以接受地说,“除了他没谁了。”
雷裂当然知道流沙说的是离精。“这就是那个阴谋的作用所在了。”雷裂忽然觉得头疼起来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从哪方面解释。他只好说,“离精一直只是在无形中被充当了暗黑使者的替身,离精根本就没有摧毁玄冰裂地阵的想法。”
流沙他们瞪大了眼睛,怔在了原地。
“那他为什么攻打寒冰城?”流沙不解。
“我不知道。”
“不。”卡布基摇了摇头。他想起了火祀对他们说的那句“你们不该来的”,他突然觉得事情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了,他把他之前的猜想告诉了雷裂,他说,“暗黑使者一定在火族。”卡布基仍然坚信自己的猜想。
“但离精绝对不是暗黑使者。”雷裂说,“为了灵界安危,我敢堵上我的性命。”卡布基他们沉默了,雷裂的性命他们是不敢兴趣的,但他以性命为赌的却是灵界的安危,这是他们都不敢轻视的。所以他们开始相信雷裂的话了。
“或许只是棋子。”一直没开口的风绝突然开口。
“棋子?”
“没错。”风绝似乎感觉到了事情的可怕,一直阴沉着脸,“暗黑使者的棋子。”
风绝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要想将一个人变成暗黑使者,这不是容易的一件事,就算成功了,暗黑使者也不能随意行动,因为暗黑使者的任务很重,所以行动起来目标也太大了。暗黑魔裔显然知道这点,于是便就有了棋子。棋子,指的是能与暗黑使者直接建立联系的人,而暗黑使者的很多任务也是通过棋子来完成的。虽然风绝他们知道有棋子了,但此时头脑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因为他们丝毫不知道谁是棋子。
“你就是棋子吧?”卡布基盯着火祀的背影,冷冷地说。“灾难即将到来”,“你们不该来的”,星预的话和火祀的话在卡布基的脑子里混成一团,他的思想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仿佛是一团浓雾在脑海里弥散开来,但随即脑海里的画面又清晰了起来——灵界变得暗无天日,在这邪魅的黑暗中,杀戮开始。
风绝他们也顺着卡布基的目光盯着火祀,眼神中带着少许迷惑。
火祀缓慢地转过身来,极度阴沉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悲怆的表情,但立马,火祀讪笑了起来,他迎着卡布基的目光,说:“就凭那一句话吗?”
“你想否认?”卡布基的腔调没有变。
“不,当然不。”火祀的脸上仍带着笑容,“恐怕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的,是吧?”
“当然。”
火祀再度笑了起来。雷裂突然感觉到那笑容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释怀和凄凉。
“谁是暗黑使者?”卡布基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没想到。”火祀答非所问。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微乎其微了。
“什么?”
“我本来不想暴露身份的,但没想到因为一句话而被你察觉出来了。”火祀说,“真是厉害,不愧是土族族长。”火祀再次笑,他的夸奖像是来自肺腑。但雷裂却总感觉他在那一刹那的表情有点干涩。
“谁是暗黑使者?”卡布基没有理会火祀的话语,继续问道。
“这怎么能说呢,是吧?”火祀将之前那若有若无的笑容又扯了出来,“你们只要知道我是棋子就可以了。”火祀带着那笑容朝悬崖边缓慢退去,看起来像是闲庭信步。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我必须得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火祀已经退到了悬崖边。
“你想干嘛?”卡布基瞪大了眼睛,他虽然已经察觉到了火祀的意图,但想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火祀脸上的表情开始黯然。
“告诉我,”卡布基的心情开始忐忑了起来,语气失去了之前的刚毅,“谁是暗黑使者,你们都阴谋又是什么?”卡布基,连同风绝他们开始暗自结界。
“我的态度是不是不够坚决?”火祀的脸上多了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看来我得做出更坚决的行动了。”石块的碎裂声在火祀脚下响起。“你马上就会知道的。”火祀看了看卡布基。
“你听我说——”卡布基慌了起来,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喂——”
火祀的下一步并未犹豫。“暗黑使者的棋子是我,这一切跟火族都没有任何关系。”火祀的声音从峡谷中传上来,与卡布基的呐喊混成一块,一种扭曲的怪异声在空中形成。
火祀死了,但火族余下的精英们都免于一死了。暗黑使者的棋子死了,但卡布基他们并没有半点兴高采烈的情绪。他们还不知道真正的暗黑使者是谁,而棋子的死亡,对暗黑魔族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你马上就会知道的”。火祀的最后一句话——对卡布基来说是最后一句话——使得卡布基的内心产生了比之前更加深重的恐惧感。而对雷裂来说,火祀的最后一句话——“暗黑使者是我,这一切都跟火族没有任何关系”——使得雷裂对此产生了疑惑。这是暗黑使者的棋子能说出来的话吗?还是说,棋子另有其人?
夜幕已经降临,一阵阵尸臭味从死亡峡谷里席卷而来。在月光里,透过迷雾,隐隐能看到万丈悬崖下的森森白骨。“灾难将至”的预言声在每个人都脑海里回荡着。
“卡布基。”雷裂的眼神有些空洞。
卡布基没有回答雷裂,只是看着雷裂,眉头焦愁地拧成了一块。
月光隐匿在了云幕里,压抑,沉闷感随即扑面而来。一种不祥的气息开始笼罩在了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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