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晴天 第十四章:生日会

2007.7.10 星期二 商城外国语学校 多云

行政楼的小会议室门口没有人,对面就是德育处,因此莫尚清也不大敢看手机。

他凑近了小会议室的门,听到里面有人在讲话。再等等吧,现在离下课还早。

五分钟后,小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先是两三个学生走出来,然后就是一大批人鱼贯而出。几个相熟的同学看到莫尚清站在门口,礼节性地打了招呼。不到两分钟,房间里就差不多没人了。

“你不是说不来了嘛?”程慕瑶正在关电脑,看到他走进来。

莫尚清笑笑。“挺累吧?”

她抱着电脑拎起包,也报以笑意。“没事,都习惯了。”

莫尚清关上灯,问:“钥匙在你那儿?”

程慕瑶把电脑交到他手上,掏出钥匙锁上门。

“你自习么?现在还早。”他说。

她站在原地想想时间。“四点四十了吧,也不早了。”

“那就去食堂吧,晚上一起吃个饭。”

食的二楼有一排招待宾客用的餐桌,有领导或者外校老师来访时,学校就会把这排桌子隔上屏风。而在平时,它们就对学生开放。

他们选在这里落座。

开饭时间还没到,食堂里除了几个闲坐的大妈,没有什么人。打饭窗口传出锅碗瓢盆的响动,一如往常。

十分钟后,莫尚清端来一碗牛肉拉面。而程慕瑶的面前,是砂锅黄焖鸡。

“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吃饭了?”她低头用筷子扒着鸡块,假装心不在焉地问。

莫尚清挑起面条,还没入口。他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跟程慕瑶聊聊天,顺便解释一下杜小七昨天的出言不逊。

但是他笑了一下,以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句:“想你了啊。”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程慕瑶被他逗笑了,她乐意听到他这么讲,无论是玩笑还是真心。

“昨天在你们班门口,我杜小七说话酸溜溜的。”她抬起头说。

这话正中莫尚清下怀。

“小七说话一直这样,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我已经说她了,你别往心里去。”莫尚清宽慰道。

“她那天回去,有问到过我么?”她继续问道。

“小七啊,她其实早就听说过你,从你刚转来那会,她就知道。”莫尚清说。

“她没必要吃我的醋吧,我们两个之间又没什么。”程慕瑶嘟囔着,吃了一口土豆。

“只要我和别的女生多说几句话,她就吃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杜小七是真喜欢你啊。”她感慨一句,表情复杂。“能被人这么在乎,挺不容易的。”

莫尚清低头吃饭,回味着刚才的对话。旋即,他抬头笑说:“你居然没强调她是杜家二小姐。”

程慕瑶这次没有笑,漫不经心地小口吃饭。“身份不能让爱变得更高贵,也不能让爱更廉价。”她说。

“可如果她不是杜家的二小姐,我们早就…”他话说一半停住了。

程慕瑶直起身子看他,咽下口中的饭,问:“早就什么?”

莫尚清发觉自己失语,只能当做什么发生。“没什么。”他笑说。

“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她有些得意地笑笑,似乎胸有成竹。

听了这话,他倒觉得坦然了,于是故作轻松说:“我打赌你会比我先忘记这个问题。”

“你还是少在她面前提我。”程慕瑶有些顾虑。

莫尚清没问为什么,但能猜到几分。“好。”他说。

两个人光顾着说话,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动。程慕瑶的黄焖鸡快凉了,她觉得一个人吃不完,便给莫尚清夹了几块。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如果我是你,有个女孩儿这么对我,我可能早就沦陷了。”她夹起一块肉,又放下筷子。“杜小七这么对你,连我都很感动。”

“你当年把她从大水里救出来的时候,知不知道她是杜家的人?”她接着问。

莫尚清笑了。“你这真是个别有用心的问题。如果我回答‘是’,那么我救她就是有所图。”

“我可没这么说。”程慕瑶吃饱了,餐盘里还剩下不少。她把筷子夹在盘子上,喝了一口自带的绿茶。“无论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都救了她。”

“我把她背到医院,用她的手机给她姐打了电话,然后发现是杜彦诗。那是我第一次跟报纸上的人通电话,从那以后,我就能随意进出杜公馆了。”他缓缓道来。

“Unbelievable.”她挑了一下眉毛,郑重地点点头。

“如果你要结婚的话,你是会选择和你爱的人在一起,还是和爱你的人在一起?”莫尚清突然抛出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就不能选择一个既爱我、我也爱的人么?”她歪着头笑笑,好像没有认真想过。

“通常我们没得选。”他说。

“那就不结婚了呗,如果遇不到彼此相爱的人,还不如一个人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她语气毫不在意,不痛不痒。

“希望你在任何时候都能这样想。”

“你觉得我做不到?”

“我倒希望你是例外。”他说。“在这个世界上,坚持自己太难了。”

吃完晚饭,两人从食堂后门的楼梯下来。经过前门时,遇到了几个程慕瑶的同学,他们互相打了招呼。莫尚清觉得这些同学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下午六点十分,大部分同学还没有从食堂里出来。商外的主干道上,人流往来不绝。

两人在人行道上慢慢往回走,时间还早,莫尚清早已在玻璃房占好了位置,他不着急。

“哎,你昨天说你们酒馆有急事,是怎么回事啊?”程慕瑶好奇地问。

莫尚清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个问题,昨天为了引徐家伦上钩,他故意放出了“诱饵”。

“龙哥说,这件事情保密,但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也不介意告诉你。”

“你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不怕我是严不二派来的‘特务’?”她玩笑道。

“来吧,我们来实验楼说。”

实验楼是最合适的地方,这里一年四季的任何时候都是冷冷清清,就连放学回寝室,同学们都不愿意从这里经过。

莫尚清花了十几分钟,把关于酒馆和南十里街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严不二看不惯他,所以就故意找麻烦。”

“杜小七给你们新进的那批酒可靠么?”她问。

莫尚清在原地踱了两步。“之前我问过她,她说没问题。”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储藏室里还有一批存酒,我不知道那些酒里还有没有假的。当时张千带去的人只检查了柜台。”他补充说。

程慕瑶嘀咕了一小会儿,没说话。

“你有什么建议么?”莫尚清看她想事情,便问。

“你需要一个品酒师。”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勾起嘴角轻轻说。

莫尚清猜不透这个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算好日子了,等你们放假了,我抽空去一趟你们酒馆。存货的事情交给我了。”她浅浅一笑,说道。


2007.7.11 星期三 南十里街 阴转阵雨

天色阴沉惨淡,下午五点的花园路正逢交通高峰期,迷蒙的雾霾遮掩住了远处的大楼,只有国贸东座高悬的广告大屏幕明晰可见,前方排成长龙的车队更觉遥遥无期。

曹铭玺骑着雅马哈在非机动车道上几乎抹不开车身。

国贸步行街的入口处,停满了前来候客的电动三轮车、摩的和出租车,打扮入时的年轻姑娘们三五成群地往路边走。

他不断调转车身避让行人,能见度时远时近。

或许小路会好一点。过了下一个路口,曹铭玺拐进了一条小路。才走了没多远,就有一辆货车横着车身占了半条路,那货车在机动车中间转不得身,后面的车子还在按着喇叭,就只能僵持在这里。

曹铭玺感到有零星雨滴飘落,抬头看看天色,有愈下愈大之势。他嘴上骂了句粗口,调转车头驶去。

定风波酒馆的门口拉起了雨帘,刚刚窗外还是毛毛细雨,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就成瓢泼之势了。

阿次清点着酒柜上的酒水,这几日酒馆没生意,龙懿也总不在,他倒是落得个清闲自在。刚刚从后门清理出去一些空酒瓶,回来的时候雨已经不小了,走道里的脚印很显眼。

正当他拖完地准备去涮拖把的时候,门帘外闯进了一个人。

“哎呀我的天,这雨下的。”曹铭玺这一嗓子着实吓了阿次一跳,但他本人却毫不起意,只是一个劲地嘟囔着:“快点给我拿条毛巾,快快快…”

阿次赶忙放下拖把,小跑着上阁楼拿了毛巾下来。

曹铭玺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总算感觉好些了。

“曹哥,你的车停好了没?”阿次站在一边问。

“放后面车库了。”

曹铭玺坐在柜台的高脚凳上歇了一会,缓口气。

刚刚进来时又带进来一串黑脚印,阿次也就顺手拖了几下。

衣服湿透了,可是酒馆里肯定没有换洗的衣服,曹铭玺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龙哥呢?不在吗?”他看阿次忙的差不多了,问道。

阿次支着拖把,站定答道:“老大今天中午就出去了,中间也没回来过。”

“没说去哪儿?”

“没说。”

曹铭玺从高脚凳上迈下来,拎着湿衣服抖了抖。“估计又是去找杜彦诗了。”他嘟囔着。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大前门,却没摸到打火机。“火机有没?走的时候忘带了。”

阿次从柜台的抽屉里找出一个,给曹铭玺点上烟。

吸了几口烟,他觉得身子暖和起来,也有劲了,就又坐在高脚凳上。“杜彦诗是杜家的大小姐,难追啊。”

阿次拿着拖把站在一旁,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哎,我问你,最近龙哥跟你提杜彦诗提得多不多?”曹铭玺朝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曹哥,你看俺就是给老大帮工的,这话就是说了,也是给你和清哥说啊。”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唉。”曹铭玺吐了一大口烟,面色严肃。“我是担心啊,他可别坏在这个女人身上。严不二这个人,流氓的很。”


曼哈顿中心区的喷泉正淋着暴雨,从地下停车场环绕喷泉一周的行车区,偶尔才有车经过。

龙懿特意在另一家酒店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参加生日会的诸位宾客都进去了,他才进到独家饭店里。

他不想被人认出来,尽管也没有人认得出他来。

当他意识到后一点时,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很可笑。

大堂休息区的长沙发上,坐的都是光鲜亮丽的先生小姐。为了来看杜彦诗,他今天特意换上了西装西裤,里面还穿着新买的白衬衫,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正装。从广州带到商城,一直都没舍得丢下。

但他还是犹豫要不要坐过去。

环顾四周,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落脚了。他在休息区找了个偏一些的沙发坐下。

二楼楼道的入口被拉上了红绸线,两侧各有一名服务员。龙懿大概明白:杜彦诗的生日会应该就在二层。但是他不能上去。

他想看看二楼有没有哪一扇门打开了,如果里面走出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或者姑娘,那可能就是举办生日会的房间。可惜过了良久,也没见哪个房间开过门。

龙懿很耐心的等,他没有看一眼手机,甚至也没了想抽烟的趣味。他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礼品袋,一会儿换到左手,一会儿又换到右手。

“诗诗,让周叔下去就行了,外面还下雨呢。”杜诀开口劝女儿。

“爸,还是我自己下去吧,周伯年纪大了,雨天路滑。”杜彦诗对在座诸位欠身一笑,到门口拿了雨伞,就出了门。

二楼有六七米高,加上走廊边厚实的大理石护栏,杜彦诗在走下楼梯之前,没有看见龙懿。

可是龙懿早就看见了她。

“龙先生。”她说话声轻轻的,双脚还未站定,迈下最后一级台阶。

龙懿站在沙发旁,有点拘谨。“杜小姐。”他问候道。

“你…你是来?”杜彦诗根本没想到龙懿会来,就很惊讶。

这次生日会,她只是礼节性地邀请了几位少时好友。应父亲的要求,她必须要见见严不二的父母。

“我听说,你今天生日。”龙懿缓缓说道。

杜彦诗脸上泛红,低头浅笑,她注意到他手上的白色袋子。

“要不要上来坐坐?”她暂且忘记了自己是下来拿东西的。

“你的家人朋友在上面,我就不打扰了。”龙懿事先准备好了说辞,他不想上去以后太尴尬。

“老杜啊,诗诗下去这么久怎么还不上来啊?让管家下去看看吧。”杜妈妈停下筷子,扭头对着杜诀说。

杜诀老迈僵硬的身子向上挺了挺直,目光落在周叔身上。

周管家会意,正要出去,就被严不二叫住了。

“伯父伯母,还是我下去看看吧,雨天路滑,我走路方便些。”杜诀看他一脸堆笑,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

坐在一旁的严天一马上接过了话,现在需要有人圆场。“那就让不二去吧,也能帮杜小姐拎拎东西,伯父伯母,你们说呢?”

杜诀丝毫抓不住对话的重点,他年纪确实大了,反应也大不如前。杜妈妈也不知道严不二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也只能笑着应道:“那就麻烦不二了。”

听罢,严不二立刻起身,笑道:“不麻烦的,伯母。”然后绕过门口的周叔,开门出去了。

“前些天给朋友带的小礼物,这次趁生日会给她送来,上楼的时候忘记带了,落车里了。”杜彦诗双手交叉搭在身前,他们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谁也没留意时间。

杜彦诗是背对着楼梯的,而直到严不二从楼上下来,龙懿才看到他。

严不二没有立刻走上前,而是在楼梯旁站着,一只手整了整领口,轻笑着看龙懿。

龙懿被他的眼神挑拨的很不好受,可是也不能发作。

杜彦诗看他脸色不对,才发觉身后站着人。

“两位,聊得不错嘛。”二少爷缓步上前,停在杜彦诗身前三四步的地方。“杜小姐,大家等你很久了,东西拿好了么?伯父伯母让我来叫你。”

杜彦诗看到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脸,没忍住恶心,于是顶了一句:“严先生费心了,我什么时候上去是我的事,这是我的生日会,请你先上去可以吗?我和龙先生还有话没说完。”话说完,连杜彦诗自己都很意外,她居然也能强硬一回。

二少爷的脸上红一阵绿一阵的,他被噎的不知该怎么答话。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小会儿,严不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倒是直勾勾的看着龙懿手上的袋子。

“你想好跟你爸妈怎么说了么?”严不二冷冷一句,问她。

杜彦诗也冷静下来,她对刚刚的言辞有一点小小的后悔。

她抬眼看着龙懿,眼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我要先去拿东西了。”她说。

龙懿什么都没说,他只能点点头。

杜彦诗转身,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身来。龙懿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这时恰好接上了她的回眸。

“那是送给我的么?”她眼神指向他手上的礼品袋。

龙懿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上有点发烧发烫。他为自己刚刚的一言不发而感到羞愧,尤其是当着严不二的面。

严不二幽幽地背过身子,斜眼瞧着龙懿的窘态。

龙懿察觉不出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在这段持续的心理活动中,他好像看到自己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事实上,他也确是如此。

他终于递出了白色袋子,答道:“对,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杜彦诗听罢,双手接过来。“谢谢。”她说。

“龙先生真是有心啊。”严不二说话阴阳怪气。他拨开杜彦诗拎着袋子的手,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CK香水啊,龙先生可有点小气了啊。”

杜彦诗一把抓过袋子,后退两步。“严不二你过分了。”然后扭头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二少爷并不着急跟上去,他还在原地踱了两步,不忘朝龙懿蔑笑一下,才慢悠悠地往门口走。

面部的灼烧感蔓延到了耳根,周遭的交谈声开始变的刺耳,龙懿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指向他,直到杜彦诗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他才回过神来。

猛然间思绪清醒了,他意识到两人不久还会回来,杜彦诗还会看见自己,严不二说不准还会冷嘲热讽一番。他快步走出休息区,看楼梯处的指示标牌,进了洗手间。

水流涌出的哗哗声不断,龙懿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镜子中的自己。他突然有些过意不去,就拧住了水龙头。他洗了好几次脸,贴在镜子中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然后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作为,恨不得重头来过,跟严不二“大战三百回合”。

可是很快,这种自我安慰就被漫延开来的无力感所包围。

杜家饭店的门檐下,两个身穿制服的礼宾分立在圆柱两旁。

杜彦诗的脚步迈的很急,身后传来严不二的声音:“杜小姐别走那么快嘛,雨天路很滑的。”

他话音刚落,杜彦诗就冷冷甩出一句:“别跟着我。”

可是二少爷并不理会,仍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就在严不二经过最后一个的大理石柱时,身后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几乎是贴着严不二的后背发出来的,把他吓得一哆嗦。

“我姐姐让你走开,你没有听见吗?”

严不二和杜彦诗同时回头,看见杜小七穿着一身黑色雨衣站在大理石柱旁。

屋檐下,她雨衣的帽子仍然套在头上,过于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只露出她泛白的双唇和尖挺的鼻梁。

“小七。”杜彦诗没有想到妹妹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待在学校么?”

杜小七向前走了两步,没有回答姐姐的问题。“我是担心我不在了,有些人会蠢蠢欲动。”

三个人都知道这是说给谁听的。

“二小姐,别这么激动嘛…”严不二依旧嬉皮笑脸。

“严大少爷。”杜小七打断他,声音比严不二明显高处一截来。“这是我们杜家的饭店,是我姐姐的生日会,请你不要骚扰她可以么?”她的每一个字都掷地赋声,不容置喙。“你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严不二的脸色很难看,但是碍于杜彦诗在场,他也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

杜彦诗怕妹妹把话说过了头,连忙打住了小气的话。“小七。”她唤道。

“姐…”杜小七看着姐姐,一脸不平和委屈。

“刚刚我说的是气话,我跟严先生之间,没什么的。”杜彦诗话锋一转,温婉地笑笑。“爸说要你这几天好好待在学校里,你看你又自己跑出来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她停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杜小七这一次没有抢辨,她当然明白姐姐话里的意思。

“回去吧。”杜彦诗轻轻道出一句,便转身走开了。

严不二与杜小七擦身而过,四目相对之间,他露出了轻蔑的笑。

片刻后,杜小七也走出门檐的遮蔽,迎着愈下愈大的雨。笼罩在杜家饭店上空的阴云始终不散,也捉摸不清。


“清哥,清哥,下课了,醒醒!”莫尚清在重重困意之中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就挣扎着把枕在小臂上的头抬起来。

“清哥昨晚又没睡好啊。”他听出了来者何人,是刘越言。

“可不嘛,昨天晚上两点多才睡着。”他还没从恍惚的睡意中缓过来,嘴边挤出一丝笑。

上节课是赵老师的数学课,那潇洒飘逸的板书和连珠炮般的语速让莫尚清实在跟不上,加之头天晚上4618夜谈到了晚上一点多,弄得他一整个上午都是睡意阑珊的。于是在数学课进行了二十多分钟的时候,莫尚清终于扛不住了,趴在桌上睡着了。

被刘越言叫醒之后,他稍稍想了想下节是什么课,然后打算出门逛一圈。

下意识地快速起身,然后就是一阵低血糖引起的眩晕,莫尚清扶着桌子站住身,等到不适感退去,他看杜小七的座位上空荡荡的,她一天都没来上课。

“清哥,”身后又传来了胡哥的声音。“这是杜小七的作业本,我没找到她座位,给你吧。”莫尚清点头应着,把作业本放进桌斗里,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姑娘,又去哪儿了。”


“身份不能让爱变得更高贵,也不能让爱更廉价。”段雨辰煞有介事地念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抬头问莫尚清:“你同意么?”

莫尚清刚喝了一口奶茶,还没咽下去。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那么美好,就没有‘门当户对’这回事了。”他微微一笑,说道。

女孩儿也笑着摇摇头,然后继续打字。

不一会儿,她对着屏幕思索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怪不得杜彦诗不让杜小七去参加生日会。”她说。

“如果我知道严不二那天会去,我绝对不可能叫龙哥去的。”莫尚清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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