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路边等公交车,一边掏出吐司慢慢咀嚼。每当有车子驶过,扬起尘埃,我就把吐司外边的塑料袋收紧,屏住呼吸直至尘埃落地。开开关关塑料袋的过程,让我想到水中缺氧的鱼,贴在水面张口呼吸。
站台上每个人都翘首以盼,像是一群被农夫忘了喂饲料的鹅,眼巴巴地投去期盼的目光。
伴随着人群的骚动,26路公交车缓缓驶进了车站。我扎紧吐司袋子,用手背抹了抹嘴上的碎屑,混入了焦急的人群之中。
抬腿迈上公交车的台阶,像是一种仪式,等我把自己举上去,只觉得一阵头晕。刷了公交卡,急忙往后面走,期盼着还有空位子。
我看到有个女孩坐着,把便当盒放在了身边的位子上。于是我向她示意,要求坐里面的位子。奇怪的是,她盯着我看了几秒,才缓缓地伸手,把便当盒挪在腿上,我趁势滑进了里面的座位。坐下之后才意识到,昨天我也是坐在了她身边,原来她认出了我。
此时,我开始注意起身边的女孩。昨天,她也是这么抱着便当盒,端坐着。我不敢公然扭头看她,只能用余光注视着她。短发削弱了她的柔美,眼镜模糊了她的五官,只有她那白皙若雪吹弹可破的肌肤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然后瞥到她搭在便当盒上的左手,小手指上有一道暗红色的疤,大概3厘米长,蚯蚓般纵横弯曲。我抽了口凉气,暗暗揣测她身上发生过的事。
车子在行驶,我甚至想开口搭讪和她聊几句,但是公交车既定的规则就是目不斜视吧。百般无聊之际,我掏出了没吃完的吐司,但想了想又把它塞回包里,不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我回忆了一下昨天,她和我同一站下车,然后我又想附近有什么公司。
“陕西南路站,就要到了~~”喇叭里提醒我时辰已到,但是女孩并不动身。我有点疑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车子驶过红绿灯,开始减速准备入站。我盯着那条暗红色的疤,一动不动。
车子停了站,开了门,我还坐着,一声不响。
终于车门关闭,我知道自己会陪她坐下去,直到我们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