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红妹妹，你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庄老，然后就回去了。”韩松云想赶紧告诉庄汉尘自己发现的问题，就和素红告辞，素红礼貌地答应着，和韩松云道别，告诉韩松云，自己一直在屋里，需要喝水喝茶喝咖啡之类的就喊她。

韩松云走到对面房间，房间门一直开着，也不知道她俩对话被庄老听到没，庄汉尘侧身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陆生在床边。

韩松云进了屋子，陆生的手臂动了一下，说话了:“庄老在浅睡，韩记者请坐吧。”是女生的声音，是轮椅上的女声发音器浮萍和韩松云说话。

“不了，我要告辞回去，请转告庄老，很感谢他能接待我，我回去会遵守约定，保守机密，发稿前会给庄老看的。”

“韩记者，你别走，我没睡。”还是轮椅发的声音，这次是男声，是陆生在代替庄汉尘说话。

“庄老，您休息好了吗，我没啥事了，不想打扰您休息了。”

“你不是还有事吗，我睡很久了，该起来了。”庄汉尘脖子动了动，轮椅浮萍伸手抱起了庄汉尘，把他放在轮椅上坐好，带着他走到饮品机前，给他倒了一杯淡茶。

“你要喝什么？”陆生问到。

“刚才喝了好多咖啡和果汁，不想喝了，谢谢庄老。”

“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素红的数据传给陆生了，我知道了你们的对话。”

韩松云惊愕地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我，我，没啥，不不……”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素红和陆生因为需要经常互相沟通，他俩的数据系统是共享的，互相都知道对方说过什么，去了哪里。”

“我一直想改进素红的程序，但一直拖延，看来近期就需要改改了，素红的程序里还没写进去爱的含义，还有性的含义，还有很多，这些都需要逐步完善，没有这些，她出去会有危险的，你说的很对，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韩松云很尴尬，见庄汉尘泰然自若的样子，自己也渐渐放松了心情，“我不是有意的，问了您的隐私。”

“没关系，其实也正常，性是人的重要功能，爱和恨是人的重要情感，我想这段程序已经很久了，要写出来给素红加进去。”

“您费心了，庄老，有点抱歉了。”韩松云感觉很不好意思。

“一定要完善好，把素红做的完美，素红是我的全部，以后我不在了，素红也要健康地生活下去。”

“我和素红有性生活，素红有人的一切，包括外部能看到的器官，有血液流动，有心跳和脉搏，有呼吸，有思维，但她不会出汗，她靠呼吸和体表来散发体内的热量，她体内温度恒定在37.5度，体表温度在衣服里面的大约是34度，露外边的是30度。”

“她没有汗毛，因为汗毛修复困难，所以当时没做，但体表有多处都有触觉传感器，就是会有触觉，你碰她了她会有感觉，手，脚，腹部，臀部，脖子，耳朵，这些部位触觉很致密，碰到一点点就会有感觉，别的地方敏感会差一些。”

“我一点都没感觉出来素红是个机器人，您做的比我在展会上看到的机器人好太多了，毕竟耗费了您十年的心血，没有对素红深深的爱是做不出来的。”韩松云道。

“是的，为了做出来素红，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财产和精力，有些年处在贫困边缘，勉强支撑着才活过来。”

“等下次我来，再继续讲您的故事吧，我要回去整理一下今天的资料，今晚就发出来。”韩松云想赶紧回去发头条采访录，做新闻工作的时间就是效益，庄汉尘不再挽留她，就招呼素红送韩记者出门。

晚上，庄汉尘打开多媒体屏，就看到了韩松云的采访录，里面没提到王素红，只有庄汉尘的轮椅和床榻，还有庄汉尘的起居生活，当天晚上，庄汉尘接到了不计其数的约访电话，都被素红一一回绝。

庄汉尘静下心来，开始写程序，要再次装备素红。

程序是庄汉尘想好，陆生代他打进电脑里，使用的是四十年前的古老软件c++，庄汉尘觉得这软件好用，新的软件并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加上年龄大了学习困难，所以庄汉尘不用新软件。

一行行代码轻车熟路，首先解决性爱问题，让素红明白性的概念，教会她什么是性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恨，那些行为是性行为，遇到骚扰怎么处理，心里怎样留着恨，遇到仇恨怎么处理，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写成软件就很复杂，庄汉尘也不着急，每天一有空闲就写一些，每天早起第一件事是陆生带着他去楼下的公园里呼吸新鲜空气，然后浮萍给他按摩锻炼，然后浮萍给他做早餐，有时候早餐就在公园里吃，庄汉尘喜欢看着绿绿的草坪树木，晒着早上暖暖的太阳，边吃早餐边看人们晨练的感觉。

从公园回来会有困意，就边打瞌睡边听广播，还是喜欢听书，听历史故事，古代的和近代的都喜欢，庄汉尘不喜欢听歌曲和戏剧，因为他是一个挑剔的人，他觉得流行歌曲没有好听的，曲调不够优美，缺少艺术性，戏曲总是一个曲调，缺少创意，庄汉尘喜欢一些曲调优美的老歌，但那些老歌已经听不到了，成为了尘封的历史。

一周后，韩松云再次约庄汉尘，要听他讲述他和王素红的故事，这次还是约在上午，一周的写代码生活，让庄汉尘苍老了一些，韩松云察觉到了庄汉尘的疲惫，关切地给他带来一些补品，有燕窝，人参和绿豆做成的糕点，庄汉尘不喜欢燕窝，他知道燕窝只是蛋白质的聚合，没有药用价值，只是稀有才被炒作的价格高昂，还被夸大宣传赋予了各种治疗功能，所以想让韩松云带回去，但韩松云执意不带，庄汉尘只好留下了。

庄汉尘继续讲王素红的故事， 讲到庄汉尘在车间实习，在自己的班组里坐不住，每天去报道一下，就出去到车间各处走，看各种设备和工人操作。

车间很快就被庄汉尘走遍了，每个房间，每个角落，庄汉尘都留下了足迹，他喜欢的设备，和没见过的设备，就多看一会，别的就一带而过。

车间看完，他已经画了一本厚厚的草图，都是看到的设备结构，还有设备的重要尺寸。

实习已经一个月了，庄汉尘无法忍受每天重复的单调工作，早上去自己的班组看一眼，然后就到别的班组看，两天过去了，庄汉尘看遍了整个车间，然后就去别的车间看，干活的师傅们看到来了陌生人，抬头看一眼就低头继续干活，他们能看出来庄汉尘是个刚进厂的学生，也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医生，听说过他在宿舍给人治过病，以为他在厂医院上班。

别的车间都有不同的功能，有冲锻车间，电机车间，车厢车间，发动机车间，总装车间，庄汉尘最喜欢总装车间，长长的生产线，配件一件件上去，出来的是一台台崭新的拖拉机，师傅摆弄几下，就打着了火，坐在上边就开走了。

庄汉尘感到震撼，拖拉机是这样造出来的，他每天早上去自己的班组看一眼，然后就去总装车间，看拖拉机装配，这似乎变成了他的新工作。

装配车间出来，就是厂办大楼，是一幢红砖的三层楼房，古老的砖墙上爬着一些绿色的藤蔓植物。这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听说是日本人修建的。

庄汉尘每次路过都向二楼的窗户张望，二楼是技术处，是王晓云的单位。这一天，庄汉尘又向上望去，看到王晓云在窗前向外张望，庄汉尘看着王晓云美丽的脸庞，停住脚步，王晓云也发现了庄汉尘，笑着和他打招呼:“小庄，你在干啥？”

“去装配车间了，那是你的办公室吗？”

“是啊，上来玩会吧。”

“我，不，不好吧，不去了。”

“上来没事，我这现在没人。”王晓云压低声音说到。

庄汉尘进了办公楼，王晓云已经在房间门口等他了，办公室里有四张桌子，另外三张桌子上摆着办公用品，但没有人，王晓云给庄汉尘倒了杯茶。

庄汉尘很拘谨，不知道说啥，只是看着王晓云笑，王晓云看到庄汉尘老实的样子，也不知道和他说啥好，也朝着庄汉尘笑，偶尔地，王晓云会打破尴尬的气氛，说那些你们忙不忙之类的闲话，庄汉尘因为吐字不清，有的话王晓云没听懂，她就皱着眉头，低头不语。

“你给我做个船可以吗？”王晓云早就喜欢上了庄汉尘做的帆船，终于有了机会和他索要。

“好呀好呀，你要多大的？”壮汉尘喜欢王晓云，正找不到和她接近的机会，这次王晓云要他做船，真是难得的好机会，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就这么大吧，或者再小点。”王晓云比划着。

“好的，我给你做个最好看的船。”庄汉尘说完，就开始在脑子里设计上了，要用那块椴木刻船体，船体弧度要加大，帆上的布要带皱纹……

王晓云也高兴地跳了一下，说了些感谢的话，庄汉尘就告辞回自己车间了。

下班后，庄汉尘急匆匆去食堂，吃过饭就赶回来做船，一块大木方，花了三天时间，被雕刻成弯弯的船身，又把船身内镂空，装进去从厂里垃圾堆捡到的小电机，又做了电池盒，用油漆调配成防水胶把电机和电池盒封好，防止漏水，这样船就可以在水里行走了。

船帆上的布用胶水浸过之后再揉搓，来增加皱纹，然后再涂胶水，让布料变硬，这样就可以让它保持拱起的形态，像是被风吹动后，扬帆的样子。

一个星期过去了，进展能有一半，第二个星期，庄汉尘更是做的精心，一根绳子，一根竹棒，都小心翼翼地捆扎牢固。

最后阶段是做最后的装饰，庄汉尘在自己的配件箱里，挑选了五枚仿钻石的宝珠，还有三朵粉红色的塑料梅花，准备镶嵌在船身上。

庄汉尘的配件箱，里面装满了各种稀奇的物件，都是在废弃物上拆掉的小物件，一朵小花，一个好看的纽扣，一个小珠子，一个小螺丝，都成了箱里的藏品。

庄汉尘在上铺自己的床上做船，小鲁和小赵在下边的床上聊天，屋里烟雾缭绕，庄汉尘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

小鲁和小赵一开始是谈论各种车间的事，后来谈论各自的学校和同学，接着谈论的话却让庄汉尘心凉到了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