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下）
｛上接《春种》（上）｝把各种肥粪送到了地里，并滤、撒结束后，就要耕地，除山药、豆子翻耕时就下种外，玉米、小麦需要人工点种和挖沟播种，大量的谷子、黍子等秸杆类作物还需要用耧播种，并用三眼石砘拉碾。这又是一项重活，我干得很多。凡是重活，那肯定是有我的，一来因为我是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子，二来因为在宗族观念盛行的农村，我们家族在大队、小队没有人担任领导职务。就说拉三眼石砘也很有讲究，头遍砘是最辛苦的，铁犁铧翻过的耕地很疏松，还有翻起上年作物的根我们叫茬，走起来很吃力。用三垄沟的木耧播种谷子、高粱等作物时，天气还很凉，穿着鞋紧跟在摇耧者的后面，走不长距离土就灌满了鞋，顶的脚很疼，一倒土就和摇耧者拉开了距离，就需要奋力追赶，如此这般，浑身大汗，一天下来我后背的衣服就结出了碱花。后来，队里为了使拉砘者活稍轻一点，就每张耧安排三个男劳力，一个摇耧，另两个人既傍耧又拉砘，一替一回轮流着干。傍耧就是牵引大牲畜走直线（一般为骡子，驴和马比较少，更不用牛拉耧），除第一次开耧外，要保证走在上一回播种的外侧犁沟里，缰绳的距离要松紧适度把握准确。摇耧播种者都是村里的种田老把式，摇得节奏要保证把谷子、黍子、高粱的种子播均匀，既不浪费种子，也不影响出苗，谁播种的哪块地大家都记得。我既傍耧也拉石砘，也很想摇摇耧。摇耧者都是本家的长辈，会告诉你要领，示范后让你也试试，开始只让我在播种黍子时摇，熟练了，播种谷子时也会替顶着摇几个来回。播种的耧上有叮当作响的摇铃，随着两手紧握耧把，左右胳膊均匀的来回用力，伴随着对畜力的吆喝，我也很满足地会摇耧了。播种好的谷子、黍子、高粱地，还要再拉两遍三眼砘，一遍比一遍省些力气，原因就是耕播种过得地经拉头遍砘和人踩后有了一定的板结，好走了。二遍、三遍砘要一天拉8-15亩左右，才可以记满工分。大队曾经发生一个富农子弟拉三遍砘镶边的事故，被队长检查发现，成为村里很有教育意义的反面典型。实际上拉砘就是针对北方春季干旱的特点，碾压垄沟保墒使种子能顺利发芽出土。当然，用畜力犁种的山药地、豆子地或者用铁锹直接点种的豆子、玉米地还要进行磨地，用筋巴条编好的耱，人站在上面，赶着大牲畜依次碾磨。有谚语“耕地不磨地，好比蒸饭走了气”，长期的农田种植使农民积累下了许多约定俗成的农事程序。
在春耕播种的农活中，除了前面提到的各种农活外，赶牛车跟皮车送粪、耙磨地、刮地、铺地膜、种菜、打畦等农活我也会干。当农民没有岗前培训，只有岗上急用，我爹就是我的最好老师，一起干活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婶娘，他们都会示范给你，你只要下死力气，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我永远记得春季沙尘暴天气在地里劳作回来后在井台上洗三遍脸漱好多遍口后，才能脸上干净、嘴里还有泥土的情景。（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