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瞬又是一年。
今天完工放假，后天就是除夕。年末岁尾，辞旧迎新。回望过去，展望未来，结合过去一年的读书、思考与实践，今年的岁末漫谈，想分享自己的三个感悟，分别是：实事求是、见路不走；中庸之道、灰度思维；正确认识能力、业力与愿力的层次关系。
一、实事求是，见路不走
近十年来，我几乎失去了阅读小说的兴趣，对宗教、哲学、心理学和管理学方面书籍的兴趣则是与日俱增。但，这几年里我还是认真甚至反复阅读了三本小说——豆豆写的《天幕红尘》和《遥远的救世主》，以及迟子建写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其中，《天幕红尘》中的“见路不走”和《遥远的救世主》中的“文化属性”深刻影响和改变了我的对人生、事业、他人与社会的认知。
前几天收到“喜马拉雅”APP发给我的《2024年度收听报告》，《报告》显示：我在喜马拉雅上的年度专辑就是《天幕红尘》，过去的一年，我收听这本小说的时间是219小时另2分钟。尽管我已经熟知了这本小说中的任何一个细节，但每次散步、开车时，我还是喜欢随机调取一个章节听下去，而且总是不经意间又产生了新的感悟。所有的感悟，都围绕着“见路不走”这个既简单又极其深刻的理念而展开。
所谓“见路不走”，用小说主人公叶之农的话说：不是刻意追求与他人的路径不同，也不是一定要与他人保持相同的路线。其核心不在于你的作法与别人一样或者不一样，而是在于实事求是地追求条件的可能性，深入探索因与果之间的关系。所以叶之农总结说，见路非路，即见因果；见相非相，即见如来。
无论是一个国家、一个企业、一个人，在面临困难、困顿、困惑、困苦时，基于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和对于确定性和优越感的追求，人们往往都会急于改变现状，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如果我们在这种不如意的局面下，急于实施“拿来主义”，急于寻找秘籍、寻找高人，照搬别人的成功经验，而没有独立思考和判断的意识和能力，不去深入思考、分析、论证别人经验之所以成为“经验”的边界、条件，以及这些边界和条件与我们自身的资源禀赋是否契合，那我们往往就会成为“韭菜”被收割。遗憾的是，在当今这个VUCA社会中，叠加经济下行、行业内卷、竞争加剧等外部因素，这样的“韭菜”越来越多。
其实，这种情况也很好理解——因为照搬别人的经验容易，不用动太多脑筋，有时还能给别人留下一个自己很努力、很勤奋的形象，而且万一结果不理想，还能自己安慰自己：我已经尽力了。而深入思考、认真分析条件的可能性、分析因果关系可是需要长期学习、积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脑力的。
备注：“VUCA”，是“Volatility（易变性）、Uncertainty（不确定性）、Complexity（复杂性）、Ambiguity（模糊性）”四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组合，用来描述社会发展所呈现出的一种现实图景。这种环境要求组织和个人具备更高的适应能力和灵活性，以应对不断变化的情况。
二、中庸之道与灰度思维
2024年中，因为有两个月的时间赋闲在家，也使得这一年是我近十年中读书最多的一个年份。在所读的众多书籍中，我觉得对我收获最多、启发最大的有两本：一本是田涛写的《在悖论中前进》，一本是约翰.伯恩写的《蓝血十杰》。这两本书都给了一种“触动灵魂”的洞见感觉，让我惊醒，提醒我在工作和生活中不要偏执，要时时牢记中庸之道，灵活有效地运用灰度思维。
中庸之道，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教导我们在做人、做事时寻求平衡与和谐。40岁之后，随着不断地学习和思考，我越来越认为，中庸是最极致的“合适”，是中国古代先贤们送给我们的最顶级智慧（孔子晚年时感叹，他穷其一生，也没有能达到真正中庸的境界）。灰度思维则是一种包容复杂性和多样性的思考方式，它让我们看到世界并非只有黑白两色，而是由无数灰度组成。我认为，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当年提出的“灰度思维”，既符合辩证法的思考逻辑，也一定受了中庸思想的启发。
灰度思维，让我们认识到世界并非只有黑白两色，而是由无数灰度组成。这种思维方式与18世纪德国哲学家康德的哲学观点相呼应。康德提出的“因果律”和“自由律”为灰度思维提供了哲学基础。因果律，在康德哲学中，强调的是一种严格的逻辑关系，即原因和结果之间的必然联系。然而，在管理实践中，我们往往发现，单纯依赖因果律很难完全理解人性的复杂和多变。人性的表现往往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环境、情境和个人选择等。
这时，康德的自由律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自由律强调的是人的自由意志和选择能力，突破了因果律的严格束缚。在管理中，我们需要借鉴自由律的精神，认识到员工和客户都是具有自由意志的个体，他们的行为和选择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因此，在管理实践中，我们需要运用灰度思维，结合康德的因果律和自由律，以更加开放和包容的心态去面对各种复杂情况。我们要在保持流程规范化的基础上，灵活应对现实情况的变化；在追求精细化的同时，也要关注员工和客户的个性化需求。
中庸之道强调和谐与平衡，灰度思维则倡导包容与灵活。这两种理念在管理实践中都具有深远的指导意义，过度追求某一方面的极致往往会导致失衡。以“蓝血十杰”为例，这群在二战中大放异彩、极具才华的年轻人加盟福特汽车公司后，在公司内推行流程化和精细化管理，一段时期内极大提高了内部运营效率，在一定时期内帮助福特公司走上了极其高光的时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因忽视外部环境的快速变化，过于追求流程、规范和精细而使公司陷入困境，在读《蓝血十杰》时，这十个年轻精英每个人最后的结局，让我感叹。这个案例提醒我们，在管理过程中既要注重内部的稳定和高效，也要保持对外部变化的敏感和响应。只有运用中庸之道与灰度思维，在追求流程化和精细化的同时，不断适应和调整策略，才能在变革中保持平衡，实现可持续发展。
从这个方面讲，任正非真的是一个令人敬仰的管理实干家和管理思想家、哲学家，也真心向所有热爱经营管理的朋友推荐《在悖论中前进》这本书，它展示了任正非很多深邃的管理思想和管理哲学。
说到中庸之道，我还想谈一下“立”与“破”的关系。记得前些年，经常在国家政策性文件或单位领导讲话稿中看到类似“大破大立、不破不立、边破边立”的字样，说明在此前的一轮轮改革中，领导非常关注“破”，期待用“破”的勇气和行动来推进“立”。因此，当中国共产党二十届三次会议上提出“先立后破”时，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充分说明了“立”与“破”之间的辩证关系。在变革中，我们常常面临着新旧交替、破旧立新的挑战。要根据大环境的变化，灵活地在“立”与“破”之间做出选择。有时候，我们需要先打破旧的框架和束缚，才能为新的发展和创新腾出空间；有时候，我们则需要先确立新的方向和目标，才能更好地指导我们的行动。更多时候，我们可能需要在“破”与“立”之间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既要保持传统的优势，又要不断创新和发展。为什么中央此次提出“先立后破”？我个人认为，这跟当今面对的大的环境紧密相关，如果依然按照前些年的“先破后立”，就极可能出现“破”已破了、但还未“立”，而国家的资源禀赋、安全要求、老百姓的生存需求和福祉都无法等到真正“立”起来的那一天。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巨大灾难。这一点，对于我们个人的职业规划、以及企业的经营，都有很强的借鉴意义。
三、能力、业力与愿力的层次关系
在人生和职场中，我们不仅要关注个人的能力发展，还要重视业力和愿力的培养。
什么是业力？什么又是愿力？其实这是两个佛学领域的概念。所谓业力，是我们过去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起心动念、每一段经历所积累的力量。佛家讲，人要时刻保持善念，要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因为每做一件善事就会产生一份善业，每做一件恶事就会产生一份恶业，这些业力（包括善业和恶业）积累到一定时候或者遇上一定的机缘就会通过外在的结果表现出来，这就是老百姓经常说的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从对未来发展产生影响力的大小而言，业力对我们的未来发展产生深远影响，业力的作用要大于能力。也就是说，一个人、一个企业如果不注重遵纪守法、不注重护善念、做善事，积累好的业力，而是反其道而行，无论他能力再强，都很难有好的未来。
而愿力则代表了我们内心的渴望和追求，赋予我们前进的动力。从对结果的影响力大小而言，能力小于业力，业力小于愿力。愿力才是决定一个人、一个企业未来成长天花板高低的最重要因素。
一个人的愿望如果只想自己发财，那他最好的结果就可能成为一个富人，而且大概率还不会很富，因为挣钱的本质是为他人创造价值，一心只想自己挣钱的人，基本上都挣不来大钱；一个人的愿望如果是振兴一个民族、造福一国民众，那他最好的结果则可能成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领袖；如果这个人始终有一个“造福天下苍生”的宏愿呢？那他就可能成佛。
愿力的影响力，对个人如此，对企业亦然。
岁末之际，让我们共同反思和成长。坚持实事求是、见路不走的智慧，摆正好“立”与“破”的关系，在变革中寻找平衡。同时，运用中庸之道与灰度思维进行管理决策，明确能力、业力与愿力的层次关系。愿我们在新的一年里勇往直前，在变革中不断发展与创新，成就更加美好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