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警察带走秦淑尧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我坐在旅店二楼阳台的最西侧,目送她离开。
“终于被带走了,该死的杀人凶手。”站在我身旁的牧野先生很不满。他是日本人,我们相识多年,合伙开了这家旅店。
两天前的午夜,我带着一身酒气从酒吧回来,看到一楼杂货间的门虚掩着,灯光从门缝里涌出来,在墙上留下了暖色的光条。
杂货间的钥匙只有一把,一直放在柜台左起第二个抽屉里。前台没有人在岗,值班的是一个叫唐晓眠的95后女生,微胖,笑起来很暖。
“晓眠!”我朝着杂货间叫她名字,没有人回答。于是我往杂货间走去,门虚掩着,我嗅到了空气中有股难闻的味道,很腥,有些刺鼻。
推开门,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面庞上写满了惊恐。
她的脖子被利器割开,伤口向外翻卷,血液还在往外流淌,红色在干燥的水泥地面上铺展开。我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酒醒,紧接着便是胃部翻涌上来的酸水,哇的一下我吐了。
报警后,警察赶来的速度很快,现场被封锁后,我被第一个叫去问话。我把发现尸体的过程仔细描述之后,又让从家里赶过来的牧野协助他们拷走了录像。
旅店内当晚居住的人并不多,秦淑尧是其中一个。我们与她并不相熟,查看居住记录,她已经在我们店里住了将近半个月了。
当晚有很多人在警察到来后了解到店里发生了命案,选择了退房离开。我记得那时候秦淑尧站在楼梯口,她很平静,像是一汪死水。
我同她对视,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的我当时还有些好奇,那该是一个多么冷漠的女人啊。
02
网络上的评论如潮水般涌上来,旅店生意变得很不好。
牧野先生和我私下为此事聊了很长时间,聊天内容包括如何给唐晓眠家属一个合理的精神抚慰金额,还有追问案件进度。
中途我去了两次警局,凶器当时就在仓库里,是一把从后厨顺来的菜刀。
“上面有指纹吗?”我询问,警察说需要再等,具体内容不方便告知。并且还嘱咐我近期不能离开旅店,因为目前我是嫌疑最大的。
案发第二天,我在餐厅见到了秦淑尧,她打扮得很艳丽,见到我,她突然一改昨夜的冷漠,问我关于杀人案的进度。
我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与她讲了,然后我目送她离开旅店,上了一辆黑色的丰田。
给她开车门的男人我认识,是曾在我们店工作过的年轻男人,名叫蒋昕哲。我透过落地窗与他对视,目送他上车离开。
四个月前,他被我开除,原因是他添加一名住客微信未果,因爱生恨,打电话恶意辱骂。那件事被我得知后,我还曾严厉地对他进行了训斥。
牧野先生打电话跟我告假。我们一起合伙开店,彼此尊重,如果有无法来店里的时候,会彼此告知。
旅店内值班人员暂时被调整成了两个人,我与他们嘱咐后离开。牧野先生病了,作为朋友兼合伙人,我都应该去探望他。
牧野先生的右臂吊在胸前,他胳膊打上了石膏。我询问他原因,他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导致了骨折。
他们家住十六楼,在他家喝了会茶,他很关心案件的进展,我说一切有我在,旅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下楼出电梯,我看到了一道侧影进入了另一台电梯。
“秦淑尧?”我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开,可能只是我眼花吧。
03
案发第三天,牧野先生胳膊骨折的第二天,我收到通知,警察来店里了,让我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