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圣旨,轻而易举掳走了江家上下百余人的生命。
而将江家置于万劫不复的人,
正是那爱我不得的当今圣上——顾从然。
世人皆道,三皇子顾从安志在四方,
与我这忠心赤胆的江家堪称良配。
可天不遂人愿,在我满心欢喜等着顾从安战胜归来娶我之时,边疆传来了顾从安与父亲通敌叛国,被骁勇大将军斩于马下的消息。
将军府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府内上下百余人,皆被判了秋后问斩。唯独我,江家嫡女,江清。
看着城楼之下被五花大绑在一块的江家奴仆们,我带着仅存的镇远大将军嫡女的骄傲,朝着顾从然直直跪了下去。
陛下,江家世代廉明,父亲和三皇子定然不会叛乱,若只凭那一张白纸黑字,就要定江家和三皇子的莫须之罪,那么臣女江清,与江家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顾从然轻蔑地挑起了我的下巴「好一个绝不独活,江清,朕不会让你轻易就死,朕要让你亲眼看着,看着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欲加之罪,陛下何患无辞?」
顾从然不语,冷笑着拎起了我,朝着不远处的监斩官点了点头。
随着监斩官一声行刑,我正要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却被顾从然死死禁锢在怀中。「江清,睁大你的眼睛,给朕看好了!」
顷刻间,血色蔓延至整个城楼,而江家奴仆却无一声哀嚎,此情此景,我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喊,却只是被顾从然嫌弃地丢在一旁。
天色渐渐沉了,暴雨骤至,人群渐渐散去,看着地上即将被冲刷掉的血迹,我冒着大雨跌跌撞撞走向尸群,无力地想要在尸横遍野的人群中,翻找着熟悉的身影,感受着江家仅存的温度。
身心俱疲之下,我终是晕倒在了血泊之中,闭眼前的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少年郎,朝我伸出了手。
再醒来,便是在一处陌生的宫殿之中。
面生的宫女端来的饭,无一不被我打翻在地。
娘娘,您何苦和自己过不去?这日子终是要向前看的...陛下也有陛下的苦心...」
曾经名满天下的江家枉死他人之手,现在竟要被宫女说过去就过去,可当真是顾从然的好奴仆啊......
出去!给我滚出去!我这不需要说客!」
伴随着碗碎的声音,顾从然破门而入,掐着我的脖子,清冷地声音传入耳内。「江清,你究竟要闹到何时!」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眸,顾从然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我艰难地发出声音「闹?」
江清,你江府奴仆的命是命,那朕那些死在南国边疆战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若不是骁勇将军及时赶到,又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
父亲不会反的,父亲他不会反的!」
江清,你信尽天下人,可却唯独不信朕,朕在你眼里就当真如此不堪?」
我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减弱,微咳两声后,抬眸看着眼前陌生的顾从然「你说尽了你心悦我,可你当真听过我一言?」
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沉默,我转过身缩回被褥中,不知顾从然是何时离去的,枕边也多了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那是道封妃的旨意,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我看着弑父弑夫的仇人近在眼前,却无力反抗,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泪水转眼浸满了整个眼眶,顺着脸颊划落,模糊了圣旨上的字迹。
又是一年,江家存在过的痕迹似乎彻底被抹去,宫内也迎来了新人,顾从然虽说解了我的禁,可看守长乐宫的侍卫只增不减。
起初,顾从然还会来个两三次,但看我萎靡不振的样子,久而久之也就不来了,我也就自顾自沉浸在顾从安曾经留下的书信中。
清儿,天凉了,记得添衣。」
清儿,我这一切如意,记得保重。」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清儿,等我,娶你。」
时间久了,宫内的嫔妃也只道长乐宫明妃,阴晴不定,性情大变,是个十足的疯婆子。
一年的宫内生活,早已让我磨平了棱角,来来回回几张信纸也已泛黄,信上的字迹早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