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栋别墅内,迟子画看着停在车库里的阿斯顿马丁,嘴角不由抽了抽,带着一抹自嘲的笑意。
“二小姐,您回来啦。”管家老李殷勤的迎上迟子画,准备接过她手中的背包和外套。
迟子画不着痕迹地拉起管家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我说李叔,看您这手相,今天怕是要破财啊!”
“你这皮猴儿,又在这儿胡说八道。赶紧上楼换了衣服吃饭,今天家里有客人。”
“大哥回来了吗?”
“大少爷打电话说今天有事回不来了。”
“知道了。”说着,迟子画向楼上走去。走了两步,她转回头冲管家抛了个顽皮的媚眼,“还有啊李叔,本小姐从来不说瞎话。”
李管家哑然失笑,转身去看晚餐准备的如何了。身后远远传来了迟子画的声音,“不用等我吃饭啦,我今天约了朋友在外面吃。”
什刹海酒吧街,湖水荡漾、垂柳依依,霓虹更胜烟柳,一如六朝时的秦淮河般热闹。大胡同儿、小胡同儿,曲里拐弯的纠结着;高音炮、低音炮,震耳欲聋的叫嚣着。
一间酒吧的卡座内,迟子画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一瓶洋酒被喝了大半。
“迟子画,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每次叫我来就是让我看你喝成这副熊样?”一个留着帅气短发,看上去比男子还要俊朗的女子推了推迟子画。但迟子画毫无反应。
“真是败给你了,家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醉成这个样子。”女子看着一滩烂泥般的迟子画,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李叔,我是雅伦,子画喝醉了,您能不能来接下她?”
“是傅小姐啊,二小姐和您在哪里呢?”
“我们在什刹海会贤堂酒吧二层。”
“好的,我这就过去。”李管家挂掉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确实,今天要破财了。”
一小时后,李管家在会贤堂酒吧二层找到了迟子画和傅雅伦。“傅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给您添麻烦。”
傅雅伦起身摆了摆手,“李叔不用不好意思了,反正下次还会不好意思的,交友不慎,算我倒霉。老规矩,账您先替她结,我撤了。”
李管家苦笑着扶起迟子画向酒吧前台走去。
“诶?诶?你谁啊?干嘛搂我?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喊‘非礼’了!”迟子画口齿不清、含含糊糊的说着。不过讲道理,她这话的逻辑倒算是清晰,没毛病。
“二小姐,您喝醉了,我是李叔,我带您回家。”李管家好像已经习惯了如此场景,淡定异常。
“是李叔啊,你来接我了啊,你可真好,不像傅雅伦那个始乱终弃的,每次都把我丢给你。”迟子画拍着李管家的肩膀,越说越离谱。
来到酒吧前台,李管家掏出手机扫码结账,也许是酒吧灯光有些昏暗的原因,面容认证总是失败。
李管家突然灵光乍现,嘿嘿一笑。他拿起迟子画的手机,对着她的脸,“二小姐、二小姐,醒醒。”
“啊?到家了?今天怎么这么快?”
“还没到家,您再睡会儿。”解锁了迟子画的手机后,李管家开始扫码支付,“二小姐、二小姐,再醒醒。”
这次,迟子画像是睡死过去一样,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李管家拦住一名路过的服务员,“麻烦您帮我扶一下,我结个账。”
服务员扶着迟子画,李管家把她的头放在服务员肩上,扫码、支付,手机摆成和迟子画的脑袋一个角度,对服务员说,“你帮我拿一下,就这个角度,别动。”
接着,李管家用自己的手机电筒打了个背景光,用手指扒开迟子画的两只眼皮。“咔嗒,支付成功。”
李管家握拳做了个胜利的姿势,一旁的服务员被他这一波操作惊得面面相觑、呆若木鸡。如果不是酒吧的熟客,服务员大概会当机立断的拨打110。
“谢谢啊,回见。”说完,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一正一歪的两道身影消失在了酒吧门口。
翌日一早,迟子画幽幽睁开双眼,一道微弱的阳光从厚而密实的粉紫色窗帘缝中投进屋内,她皱眉用手遮住那一丝微弱的光。过了好一会儿,缓缓起身坐在床边,揉揉眉心。
所以说,醉酒坏处多。迟子画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扒开眼皮用面容认证支付了酒钱。
洗漱完毕后,迟子画从厨房端了早餐回屋,习惯性的一边吃一边打开电脑,在一些主流媒体上浏览着当天的新闻。
一条标题为“当下大学生最想成为的职业:网红主播?”的新闻吸引了迟子画的眼球。她点开标题,新闻内容让她瞠目结舌:超过一半95后最向往的职业是主播和网红,很多大学生认为,靠读书来改变命运要寒窗苦读二十余载,而当一个网红,似乎只需要你对着屏幕唱唱歌聊聊天。
“这都什么啊,现在的年轻人全都想着挣快钱。”虽然同是90后,迟子画表面上大大咧咧,说话、行事的风格有那么点金庸笔下“令狐冲”放浪不羁的味道,但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爷爷、奶奶从小就给她植入了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
她想起了何潇,原本的那一点点好感也因为这条新闻变成了不屑。“一个做有声书的CV,不踏踏实实的专注于内容制作,开什么直播,不是想着赚快钱还能是什么。心脏出了问题、用心回馈粉丝、自黑不做作、鸡汤正能量……十有八九都是博眼球圈钱的人设罢了,以后再也不去当韭菜被割了。”
咚咚咚。“二小姐您起来了吗?老爷让您过去一趟。”门外传来了李管家的声音。
“起来了,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书房中,一个身穿休闲服的五十多岁中年男人,背对迟子画负手立于落地窗前。
“迟大总裁,找我有事?”迟子画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中,翘起二郎腿,一副社会闲散问题少女的模样。
迟渊转过身,乌黑的发色带着一丝不自然,剑眉星目,挺拔如松,飘逸俊雅中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压。看着迟子画吊儿郎当的样子,迟渊一秒破功,“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你看不惯的样子,不想看别看,谁也没求着你见我。还真是有点自虐呢。”
迟渊显然已经被迟子画练就了“钢铁心脏”,没有了年轻气盛时抄东西扔她的冲动,也不需要再做深呼吸,恢复了总裁气场。“我打算把阮虹娶进门,她现在在二楼卧室里,你去打个招呼,以后好好相处。”
“呦呵,这名字取得可真好呢。阮虹,靠吃软饭、一炮而红。”
“你闭嘴,吃软饭是这么用的吗?你给我出去!。”
迟子画翻了个白眼,起身摔门出了书房。
迟子画七岁那年父母离异,十三岁那年母亲过世。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家里人都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如果迟渊开了一辆比较普通的车回来,那基本是在外面扮猪吃老虎来着;如果是开了一辆豪车回来,那一定是在外面拈花惹草来着,家里是绝对要多个“狐狸精”的。至于更换的频率嘛,三个月一次还是一个月一次,她已经记不清了,估计李管家会记得比较清楚,因为那也是他“破财”的频率。
阮虹是最近迟渊带回来的“狐狸精”,迟子画只知道她好像有一些粉丝,其他完全没有打听过。她本以为这一次会和以往一样,过些日子自然就“更新迭代”了,却没想到,这次老爸就真的被“套牢”了?
迟子画从书房出来后,并没有遵从老爸的指令去和阮虹打招呼,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
“李叔,您来一趟我房间。”迟子画给李管家发了一条消息。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咚咚咚,“二小姐,是我。”
“进来吧。”
李管家进了屋之后并未关门,迟子画见状努嘴示意他关门。李管家关上门,心里一阵阵发虚,“二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李叔,我爸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她是做什么的?”
李管家听到迟子画这个问题,长舒了一口气,“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老爷是在前几个月听直播的时候认识的。”
“……”迟子画无语,头上飞过一万只乌鸦,心中奔腾着一万头羊驼,冲李管家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缓了好久,迟子画终于面对了现实。“人家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恐怕是有点儿以偏概全了。那些前浪也太弱小了些吧,你要是换了迟渊这样的前浪,那潮的、那浪的,我这样的后浪哪里是对手呦。啧啧啧,姜还是老的辣,佩服佩服!”
想到这里,不知道迟子画是不是因为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后浪”,点开了之前何潇直播间管理发的私信,按照那里的操作方式加入了何潇的粉丝群。
“欢迎毛球儿。”
“热烈欢迎。”
“队伍又壮大了。”
“毛球儿,进群有福利哦,我爆主播照片给你看,嘿嘿。”
……
一进群,迟子画就被一波狂轰乱炸的欢迎整的头皮发麻。
“谢谢大家,新人小白请多关照。”迟子画客客气气、礼貌谦逊。
看到粉丝爆的何潇照片,迟子画无语,不是吧……确定不是黑他呢?给主播嘴上P个2这是几个意思?
群里,何潇也发了条欢迎语音,这次迟子画并没有回,但粉丝群简直比一锅煮开了的饺子还要沸腾。
迟子画把粉丝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后,小声嘀咕着,“群主何潇,嗯……就是他了。”于是迟子画点开何潇的头像,一副女登徒子的表情,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我是毛球儿”。发完,她把手机一扔,仰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