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宏村
直到我抵达黄山,逛了老街时,才涌起要去宏村的意愿。我一直以为一个地方不论发达与否,一定要有隶属文化的东西来支撑的,而文化的概念向来又是广阔的,为了展示文化的魅力而说文化也未为不可。我想,徽文化便也因此诞生了,即便是有看头也并无嚼头的。
是宏村颠覆了我之前的愚念。
老街里,层叠精致的雕甍灰瓦尽显复古的典雅,八百米的老街几乎是抬几下脚便踏到了尽头,总觉不尽兴的。据说,保留最为完好的徽派古建筑非宏村莫属。于是,启程去宏村便是一件按捺不住的心愿。
去过很多地方,都会有看景不如听景的感慨,到了宏村却只有一个心情——不虚此行。
据导游介绍,宏村始建于南宁绍熙年间,至今有九百余年。宏村为水系牛形村落,引活水流经每户人家,“浣汲未防溪路远,家家门前有清泉”,成为当今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的一大奇迹。宏村徽派古民居甚多,保存完好,融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为一体,故有“中国画里的乡村”之称,获世界文化遗产殊荣。承志堂、敬修堂精雕细镂、飞金重彩,被誉为“民间故宫”;村中心的月沼和村头南湖,碧波荡漾,平滑如镜,与岸边的粉墙青瓦融为一体。
行走在宏村,印象最深的是这里的水。自古以来,水得到了人类的诸多赞誉,在这里,我真切的体会到了水作为源泉的寓意。站在村口,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泓碧水。那水静静的,清且深。清幽碧绿的湖水中有自在悠闲的鸭子,朵朵肆意盛开的荷花,前方白墙青瓦的老屋门前晾晒的野生笋类、茶叶等,无不昭显着这里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最让我感叹和惊喜的不是水在此地的聚拢,而是一路沿着石堤走过,延伸在脚下的青苔漉漉的石阶上,洇满岁月痕迹的粉墙角下,一道清流逶迤而行,水质一直纯得醉人,水底泛着白光的石子清晰可见。走进徽商古宅,领略了厅堂里讲究的摆设,也暗暗地想明镜下女主人的座椅上该是浸满了多少日夜的等待和期盼?细水流年里,女主人用水一样的灵动打理内外事务之余,也在默敛着自己水一样的柔情吧?不知细流待何人,但见石阶送流水。古时的游子有太多的身份,徽商虽然挣得了钱财,却无法抬举自己的地位。真正能把他们置于掌心的,大概多是在默默流年里苦苦等待的女主人。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思念向来是寂寞的事情,像水一样涓涓流淌……
去宏村的路上,同行的一位江南美女说,其实宏村就是一些房子。基本上是这样,只不过这里是比较有特点的现今鲜见的古宅。没想到的是,这些古时民居竟有如此多的讲究。比如,宏村老宅内摆放的圆桌分为两半,各放于厅内东西两侧,作为男主人的徽商大都经商在外,每当男主人经商回来,两个半圆的桌子才拼在一起,是合家团圆之意。再如,“钟生瓶镜”意指在老宅厅内正中的桌子上,东侧放花瓶,西侧放镜子,中间放一钟,意含“终生平静”。看来,团圆与和谐自古便是家庭生活的最理想状态。
宏村的临街墙高且宽,漆得粉白,墙檐是灰砖,浅浅的一横,恰如修整过的眉,使得白墙不再虚无的失于天中,让我们能感觉到其中闪烁着宏村人的美学智慧。浅灰砖,不失衬托,却又显得素雅。至于檐,则一横一阶,顺势而下,让墙有了旋律,不再呆板了。 皖南民宅,主要是由石、砖、木构成,我们看到了许多雕刻,不仅有浅雕,更多的是浮雕,透雕,镂空雕,刀刻痕深,直至将整个后座镂空,每一个雕刻,都有深刻的含义,引得游客恍然中频频点头,全然认可。在依山傍水的宏村,侧身入巷,叩开一户户石基粉墙的百年旧宅,满眼都是雕,那是人工的魅力,远看墙近看雕,粗看檐细看雕,说得极有道理。
离开宏村,已是黄昏时分,回望这错落着落入夕阳的古宅,我竟升腾起“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的心境。也许,宁静之美本身便绘就一处淡泊。
第二天游黄山时,坐在索道里跟两位北方游客闲聊,问起宏村如何,我说,也许不如想象的好,但绝对值得一去。希望,这样的答复可以称得上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