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

三个女孩儿一并来到地下商场，她们要在这里挑选自己喜爱的漂亮衣服。地下商场中琳琅满目的商品简直让初来乍到的小姑娘看花了眼。她们疯狂着，雀跃着，商店是转完一家又一家。她们可是精明着呢！尽管商家说的天花乱坠，却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一件衣服不比对十几家是坚决不会买下的！

也有许多商店的老板们，一看就知道她们又是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自己并不能够从她们那里赚取多少钱，所以只是翻上一个白眼儿，懒得理这群乡下妹一句话！

姜然仰着头，伸手抚摸着一件浅蓝色的女式牛仔裤。这就是蔺硕常常穿在身上的衣服呀！蔺硕时常一身牛仔装的摸样真是帅气呀！

“不买，别乱摸！”一声尖利的声音。一位身着棕色小皮褂，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叉着双手怒目圆睁的注视着姜然触摸衣服的双手。

姜然被吓了一跳，忙收回了双手。

“谁说我们不买？”郭秀芳的火儿立马被点着了，瞪圆了双眼要与这个看不起人的红唇女人好好理论一番！

但女孩儿们似乎错了，她们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好！两百元！”那女人对着三个穿着土气的女孩儿伸出她那修长嫩白的小手，小手的指甲上是以浅蓝色打底，粉红色画着娇艳花朵的美甲。

两百元！这实在是讹人！

姜然拉了拉郭秀芳，怯懦地对着店主说：“对不起，我们不买了！”

“什么！不买！”红唇女人的脸部表情更是扭曲了，恨不得把面前的三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妹吃掉。“不买就别想出我这个门儿！”

门外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蔡企民正好转到这里，看到三个女孩儿被讹上了。唉！没办法，她们是他带到工厂的，他得出面！

蔡启民向后看了几眼一起和他出来逛街的六七个兄弟们说：“兄弟们，上吧！咱们工厂的人，又是老乡，能让别人欺负吗？”

“企民哥说的对！”几个棱棱角角的半大小伙子在蔡企民的带领下一起挤进了店里。

“大姐！你这就做的不对了！生意本来就是公平买卖。”蔡企民的男中音让三个有点怯懦的女孩儿又重新找回了她们的雄心豹子胆。

“是呀！你这是讹诈！”一直没有出声音的张莉站在蔡企民的身后也敢说话了。

“大姐？你叫……”红唇女人在看到了蔡企民身后的七八个半大小伙子，声调也终于减了下去，但还是柔柔的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了“你叫谁大姐！”

“叫你小姐！成吗？”蔡企民身后的张莉越过蔡启民指着女店主故意拉长嗓子说。

红唇女人的脸色终于在精致的妆容下由红变黑，由黑边红。

“怎么？你们是想在我这里闹事吗？”

蔡启民看了张莉一眼，张莉吐了吐舌头又回到蔡企民身后，姜然和郭秀芳也是被张莉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我们并不想闹事。我们只是不想买那件衣服。”蔡企民指了指仍完好挂在墙上的那件牛仔裤。

“那好！你们快走！不要再站在我家的地皮上！”红唇女人终于下了逐令，也不再要求姜然她们买衣服。

蔡企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她放了他们的人，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三个女孩儿从店里出来，对蔡启民和他身后的几个同乡充满了感激，是说尽了感谢的话。蔡企民也交待她们，今后出门要小心，尽量不要惹事，这里的人一个个都跋扈的厉害，惹不起！

从这件事后，蔡企民在三个女孩儿的心中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尤其是仗义这一点，让他化身成了英雄的形象。

日暮时分，女孩儿们大包小包地回厂了。每个人都像是过年采办年货一样，收获颇丰，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俱全。

姜然买了一件连帽的粉红色长身呢子褂，帽子边缘还滚了一圈可爱的白色绒毛，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靓丽清纯。郭秀芳买了一件帅气的中开衫，也适合她的性格。张莉已经把刚买的衣服穿在身上了，米黄色的针织衫，再加上新买的一双五公分高的尖跟皮鞋，女性的曲线美是淋漓尽致的显现出来。

张莉脚下踩着黑色的皮鞋，正对着镜子拿着唇膏细细地描画着，希望能够画出更加丰满的唇形，画出成熟女人的那份艳丽来。

姜然躺在床上，嘴里嚼着口香糖，看着枕边一大堆的零食，痴痴地傻笑着。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呀！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自己什么时候拥有过这么多好吃的呀！劳动是会有收获的！不像在学校，天天读着艰涩难懂的书本，吃喝不好，还明白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没有一点成才的希望。

她小时候，爷爷还是村里的支书，爸妈也年轻能干，家里的境况还是不错的。那时母亲总会给她一两角零花钱，她也总会在小卖铺里买一两根辣条或者一块大米糕吃。但那时候的她也是没有想到过如今的自己也会拥有如此多的金钱自己支配。

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呀！漂亮的衣服，夹心饼干，奶油冰淇淋全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初春吃冰淇淋的感觉真是不错，窝在自己暖暖的被窝里，拿着精美的冰淇淋……最高兴的是，今后她再也不用伸手向家里要钱了，她是终于长大了，可以挣钱了。今天她还给父母寄去了三百元，父母拿到钱后该会多么的欣慰呀!

她一定好好工作，将来也发展自己的一个事业，让父母家人都过上富足快乐的生活，再不用为贫困而愁眉不展了。虽然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她初来时想象的那么美好，但她不会退缩的，她的心中仍然充满了美丽的梦想。即使年轻的心也有颤栗过，但今后她会强大起来，她已经做好了经历未知挫折的捶打与考验。总有一次，她会彻底的成长起来。

黑赐予夜神秘，夜赐予人疯狂。是夜，人心是疲惫的、孤独的，它需要放松，需要安慰。当炫彩霓虹照亮黑夜的时候，流转着万种风情的夜生活开始了。

孙强带着七八个工厂的小兄弟进了一个名叫“今夜无眠”的歌舞厅。厅中霓彩闪烁，身着盛装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跟随着动感的音乐尽情地扭动着身躯。

一行人来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要了几打啤酒。孙强坐在正中说，“来来……兄弟们！今天高兴，哥请客！”

“谢谢哥！”他们中有几个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以往他们可只是通过电视看到城市人的这种生活，好像被称为“夜生活”。孙强带头进了舞池随着音乐肆意的扭了起来。蔺硕也同几个小兄弟进了舞池。

蔺硕并不是第一次来，相比其他几人来说他的舞姿更加老练。他还记得第一次进舞池跳舞时，动作是相当僵硬与不协调，可是跳着跳着他就有感觉了。强哥还说他有跳舞的天赋！但他才不管什么天赋不天赋的，他只是喜欢这种感觉，暂时忘却一切，抛弃一切，天地间只有自己，随着音乐，随着浮华，纵使空虚却也很是自在与快乐！

终于跳累了，蔺硕回到来时坐的位置。刚从闪烁的灯光下回到昏暗的地方，眼睛还有一点不适应，待坐定了，他才发现有两名浓妆艳抹的女人醉醺醺的坐在孙强和兄弟们中间。

孙强拉着身边的一位女人，指着蔺硕说，“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兄弟，小硕！长的帅吧！我没骗人吧？”说完叫蔺硕朝美女坐近一点儿。蔺硕自然知道孙强的意思。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朝着美女的座位更近了点儿，可是有一位美女却更加青睐蔺硕。她让蔺硕叫她丽丽，说是美丽的丽。虽然蔺硕不止一次来歌舞厅，却从未有美女投怀送抱过。丽丽仿佛柔弱无骨，全身圆滚滚的，整个人已经贴到了蔺硕的身上。蔺硕感觉全身发热，喉头也有点发痒。

是的！他已经17岁了，已经是长大了。有些事情他可以做了！之前孙强哥和其他一些兄弟们还笑他没碰过女人，没品过女人是啥滋味呢！

“帅哥，你好像很热呀！”女人一手探进了蔺硕的胸膛来回摩搓着，“呀！你心跳好像也很快！”女人嗲声嗲气的说。

“是吗？那美女知道为什么吗？”

“呀,你好坏！”女人故意推开蔺硕，“不和你玩了，人家要去一趟洗手间……”说完站起来捂着脸“娇羞”地走了。

“快跟去呀！快跟去呀！”

“小硕好艳福！”

弟兄们都叫叫嚷嚷的起哄，还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咳！”蔺硕看了孙强一眼又清了清嗓子说，“强哥，我去外面透透气。”

蔺硕站起来朝厕所的方向走去。蔺硕看到那个身形妖娆的美女并没有真正朝厕所的方向走去，而是一步三回头的扭着屁股朝天台走去。蔺硕跟在女人后面，但只是跟在后面他已经感觉面红耳赤了，他感觉自己的腿脚都是软绵绵的，他现在已经没有思想，不！应该说他的思想里只有男人和女人的事儿！

他要成为真正的男人，就必须经过这一关！再也不会被人嘲笑，今后他也会有共同话题和兄弟们讨论了。小小的天台堆满了杂物，而且还没有灯，但他依然清晰的看到了女人已经站在天台的栏杆处摆着妖娆的姿态等待着他了。

蔺硕在即将踏进天台的小小的门时，似乎犹豫了一下，他愣住了。他没有继续前进，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这静谧的夜空和流彩的都市。

“我在做什么？”他轻轻的问了自己一句。

而后蔺硕静静的转过了身，一步一步的踏着楼梯，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样，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不！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蔺硕自己默默的想。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堕落，空虚还有恐慌，是的，他恐慌！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他自己在心中暗暗告诉过自己，他要好好生活，他已经有了自己喜爱的女孩儿，她叫冰雪，冰雪聪明的冰雪。她似乎没有悲伤，整天无忧无虑，但是只有他知道她的心事，知道她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幸福快乐。她已经向自己表白了，她说她喜欢自己，她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他应该尽一个男朋友的义务去照顾她，呵护她！而今天呢？他差点儿犯了大错，他差点儿辜负了她的情谊！

他自己就是一个畜生！蔺硕现在是自责极了，但他又有一丝庆幸，幸亏自己悬崖勒马，没有做出对不起郭冰雪的事情。

蔺硕回到工厂，并没有直接回宿舍。他猜想今晚兄弟们回来一定又会嘲笑他一番了，但那又能怎么样？他不能够朝着颓废的生活方向走下去，他现在有了希望---他喜爱的女孩儿，所以说他今天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