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美山桃
文/石岩磊
虽然菜市场离家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但我每次去时都要特意绕个大圈，只为能欣赏到更多的春色，出小区门口右拐，然后兜兜转转再从左侧回来，几乎不走回头路，而沿途的每棵杏树、桃树、迎春、玉兰早已熟稔于心，次第绽放的繁花浓郁着春天的气息，可也让双眼有些审美疲劳，我渐渐少了仔细观赏的兴致，然而昨天还是遇到了惊喜。
我一如往常那样漫步于熟悉的街巷，时不时抬头瞥一眼路边的花树，它们或红得似霞，或白得像雪，或黄得如翡，恍若画家用彩笔皴染出的五光十色，又恰似一群性感的篮球宝贝在狂歌劲舞，而光怪陆离的热闹景象极易令人厌倦，我便有些漫不经心起来。但当我转过一个街角，不经意间回首时，发现了一棵从未注意到的山桃树，孤零零地伫立在墙边。它只有一人来高，枝条显得有些羸弱，可仍抖出了浑身的花朵，仿佛在说：“看，我已经很努力了！”
吸引我注意力的是这棵树的静美，没有吵吵嚷嚷的同伴，没有高耸入云的树冠，没有招摇地舞动，只是不声不响地站成了一个花束，只是默默无闻地注视着眼前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看不出丝毫的哀怨与恐慌，有的仅是倔强与坚毅。它如一位内向的孩子，不争不抢却心如明镜，又像一座封闭的城池，独自经受着风霜的侵袭，春寒料峭没有让它屈服，反而愈加磨练出它顽强的意志，它更似寓居着的人们，用毅力书写着坚强。
它大概也没想要离群索居，没想要坚贞不屈，是命运将种子播撒到了墙角，是不幸强加在了头上，或许没有或许，只有直视才是无可选择的选择，它勇敢地挺立着，“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中飘扬”，飘扬的是外人看到的刚强，安详的是内心面对的忧伤。它在寒夜中一颗一颗地数星星，在白昼里默记着路人的脚步，它多想和伙伴们一起载歌载舞，多想在明媚的春光里扬眉吐气，可残酷的现实不允许，它只有挺起脊梁担起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遭遇看似是天上的流星不会触碰地面，可总有陨石砸出深坑，谁也不愿遇上灾祸，但有时厄运会主动找上门来，畏缩与恐惧都无济于事，唯有咬牙壮起胆子勇敢地逆流而上，才能迎来灿烂的曙光。“加油”只是飘在耳畔的号子，勇气还得靠自己心底升腾起的倔强，希望还得寄托在乐天知命的自觉，无需诠释生命的意义，对生的渴望才是人们苦苦坚守的最大动力，无需宣扬爱的伟大，真情总会在灾难之下自然流露。
我驻足凝视着那棵山桃树，大有相看两不厌之感，是它让我领略到了宁静优雅之美，而我也令它感受到瞩目的欣慰，在无言中我们彼此交流着眼神，时光便凝固了一般举步不前，一种空灵之感爬上我的心头，世上本没有进藏公路，只是无数的意外铺就了绵延的坦途，世上本没有无所畏惧，只是不期而遇化作了负重前行。
2020.3.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