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我的理解:孔子这里的“中”,并非以官位、钱财来分的,而是以人的“根器”来分的。子思撰写的《中庸》第二十章已经把这三种根器说得很清楚:“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王阳明先生概括为“生知安行、学之利行、困知勉行”,他对学生徐爱(其妹夫)解释说:“尽心、知性、知天,是生知安行事;存心、养性、事天,是学之利行事”;‘夭寿不二,修身以俟命’,是困知勉行事。”先生又以“孝亲”为例来解释这三类人的“良知”与行为之层次:“良知原是精精明明的,如欲孝亲,生知、安行的只是依此良知实落尽孝而已,学知、利行者只是时时省觉,务要依此良知尽孝而已;至于困知、勉行者,蔽锢已深,虽要依此良知去孝,又为私欲所阻,是以不能,必须加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之功,方能依此良知以尽其孝。圣人虽是生知、安行,然其心不敢自是,肯做困知、勉行的功夫。困知、勉行的却要思量做生知、安行的事,怎生成得?”从阳明先生的这几段话我们就能清楚的知道,孔子所谓“上中下”即指圣人、贤人、愚人。为何“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为贤人,其特点是学之利行,正因为他好学,并能“时时省觉”,与之讲论传授上层智慧为其所愿并所好,能知之,亦能行之。“中人以下,不可语上也”是因为他只是个“困知勉行”的人,却要他作“生知安行”的事,这叫“反其道而行之”,是不可能成就的。
言语旨意:作为“人师”,孔子至少在强调两个方面,一是要辨明受教者根器之层次,不明层次胡乱教之,沦为“对牛弹琴”;二是教育的内容和方式方法要有针对性,不可行揠苗助长之事。统而言之为“因材施教”是也,故相同的问题,一百个人问,孔子便可能有一百种解答,《论语》处处皆有据可查。
知行合一:我们是“教育者”,从身份而言亦是“人师”,然我等之层次远不及“人师”。阳明先生论曰:“圣人之知如青天之日,贤人如浮云天日,愚人如阴霾天日。虽有昏明不同,其能辨黑白则一。虽昏黑夜里,亦影影见得黑白,就是日之余光未尽处。困学功夫,亦只从这点明处精察去耳。”我等乃“愚人”也,尚有如阴霾般之私欲障蔽良知,然人人就有良知,宛如日头一般,虽有浮云、阴霾,拨云定可见日,故我等当行“困知勉行”之事,时时警策祛除私欲,以拨云见日,方能从愚人转而为贤人,转而为圣人。故孟子言:“人人皆可为尧舜”,佛家亦有“人人皆可成佛”之语。我等虽为“愚人”,然亦不可妄自菲薄,既已业从教育,便当以育人为己任,在“日日知非、日日改错”前提下,尽心竭力“备学生”“备教材”,思考教育本质,明了教育真谛,研究学生身心特点,明晰教材是非曲直,便不至于视学生为演习教案之工具、完成任务之陪衬。至于“个别化教育”“个性化教学”“研究性学习”等,仅为教育手段之名相而已,若能成就“明师”,方法自然手到擒来,无需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