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女孩们,你们都成长为真正的大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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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喜欢卢广仲的《鱼仔》,将近十年没有看过台剧的我,在YouTube上一口气追完了《花甲男孩转大人》。

故事发生在台湾南部一个叫繁星乡的地方。人称“繁星一姐”的郑家阿嬷病危,于是散落在各地的家人陆续赶回老家为她办理后事。谁料阿嬷竟然又恢复呼吸,还卧床弥留了几个星期。为什么阿嬷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在牵挂着谁还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为此,家人们开始通过互相指责来寻找阿嬷弥留的原因,甚至上演了为财产分配和祖厝买卖问题而不断争吵闹笑话的荒唐戏码。

在我的印象中,台剧一向擅长用最狗血的剧情来讲述家长里短。《花甲男孩转大人》虽也探讨亲子关系和家庭伦理,但要显得清新脱俗多了。在我看来,这部剧超越了以往台剧的格局,它没有脑残夸张的偶像剧情节,也不再只是把重点放在刻画传统家庭中的人情义理,而是带出了性别平等及同性恋等社会性议题。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令这部戏迅速爆红的正是男主角郑花甲(卢广仲饰演)的爸爸郑光辉(蔡振南饰演)怀疑花甲是同性恋,然后父子俩边走边对骂、脏话满天飞外加拳打脚踢的争执片段。全程台语对话,一镜到底,让人看了直呼过瘾!反复播放这个片段的我,心里想,天啊!这不是我小时候看到过的那些追在调皮捣蛋的孩子后面,边骂“夭寿死囝仔”的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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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在农村长大,且老家与台湾在方言和文化习俗方面都很相近,所以这部有着浓厚的台湾乡土风情的剧,让我倍感亲切和感动。对剧中的许多对白和场景都报以会心一笑,是因为我能够理解那种也曾渗透到我骨子里的亲人之间、街坊邻居之间的复杂情感。

但是我觉得这部剧之所以能引起广泛的关注和赢得如潮好评,主要还是在于它的接地气,也就是写实,即它用诙谐逗趣略带黑色幽默的方式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没有经过滤镜美化的真实生活。

这部剧中的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而是会发生在你我身边的那种小事。因年轻胡作非为而老来一事无成活得憋屈、继承父志热衷追逐权力而迷失自我、表面是风光大老板而背地里欠了一屁股债、从小时候人人称羡的模范生变成了跌破众人眼镜的“问题青年”、年纪轻轻成了爸爸却不知道如何当爸爸、因父亲对母亲家暴而离经叛道远走高飞……

演员们的精湛演技,生动传神地再现了家和生活错综复杂的真实面貌,也演绎出了每个人面对人生困境时的挣扎与困惑。在看剧的过程中,我经常在某个角色的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沉睡在岁月深处的一些人一些事也随着部分剧情的发展而慢慢苏醒过来,而这也让我有了机会重新审视家人的相处之道和思考何为“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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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没有人生来就懂得如何当父母或如何当孩子。而作为独立的个体,好像我们每个人都很难活成完全符合彼此期待的模样,所以我们有时互相碰撞推开,有时又渴望靠近取暖。忍无可忍之时,也没忘记那是难以割舍的血缘之情。

所以,生气是真的,和好如初也是真的;自私是真的,忍着口水把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留给你也是真的;失望是真的,为能与你成为家人而感到幸福也是真的;逃离是真的,想用尽力气拥抱你也是真的;讨厌是真的,为你挺身而出也是真的……也许,这就是家和家人吧。

虽是血脉相连之人,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都有不同的课题需要解决,所以一个家庭里的每个角色都活得不容易,但我们似乎常常忽略了这一点而不自知。对亲情的绝对自信和把握,有时让我们的爱变得武断、盲目和蛮横,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因某个家人的“恃爱行凶”或用爱绑架而受到伤害或感到无奈。我想,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其他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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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在老厝里嬉闹玩耍,挤同一张床,吃同一锅饭的人都长大了。有的长成了一棵树,寸步不离脚下熟悉的土地;有的活成了一条河流,拼尽一生只是为了抵达大海;有的变成了蒲公英,四野茫茫随风流浪……我们是小时候的那群人,也不再是小时候的那群人了。但有没有那么一刻,你拷问自己:我成长成真正的大人了吗?

《花甲男孩转大人》中的“转大人”是“开始发育成熟,由小孩变成大人”之意。个子长高、年岁渐长、学会人情世故、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仅仅这样,就能代表长大成人了吗?这部剧告诉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难闯的关卡和难解的心结,只有当你愿意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不再逃避现实和责任,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想法,勇敢去跨越生命里的万水千山时,才是真正的“转大人”。

剧中繁星一姐的逝世,让郑家大大小小渐渐意识到各自身上存在的问题,并在磕磕碰碰中重新拾起勇气面对人生中不堪回首的过往和难以逃避的关卡,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转大人”。这是一个圆满的结局,看到每个人最终都跟自己达成和解,并露出幸福知足的笑容时,屏幕外的我也甚觉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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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接近尾声,将满二十八岁,大学重考三年延毕两年,命中注定要当乩童的loser郑花甲,最后也忠于内心不当乩童,而是去服兵役,并决定退伍后留在老家种田。他说他要把承载着珍贵回忆的旧厝打造成“大家的家”,让借宿的人能够感受到家的温暖,也让每一个在外漂泊的家人累了的时候有家可靠。

灿烂晴空下,花甲和恋人阿玮坐在院落外,背后是他们永远的家,眼前是大片流光溢彩的油菜花。风儿吹过,花浪翻滚,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多美好啊!

许多年前,我也做过相似的梦。现在呢?现在啊,现在不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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