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过年,是天大的事。
喝完腊八粥,办年货的事就提上了日程。爸爸忙着漏粉条、晒粉条、卖粉条,换来的钱就是年货的开支。妈妈慌的做鞋子、缝新衣、拣豆子,在为过年做着早期的准备。就在爸妈的忙碌中,在我们的企盼中,年不慌不忙地朝我们走来。
二十三,小年到,烙油饼,祭灶神,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我们兄妹眼巴巴地围着锅台,看妈妈生火、搭灶、揉面、擀面、上胚、翻馍、取馍、装盘、献祭。终于听到“开吃”的命令,我们几个蜂拥而上,以打拳击的速度伸手抓饼、大口吃饼、即使噎得需瞪大眼睛、伸长脖子才能咽下去,也是顾不上喝口水的。
二十四,扫房子,全家总动员。二十五,做豆腐,我坐等热豆腐吃。二十六,杀年猪,我负责开水供应。二十七,赶年集,我尝遍一整条街。二十八,蒸白馍,只管吃到撑。二十九,炸果子,小孩管个够。年三十,贴春联,小孩来帮忙。除夕夜,看春晚,守岁到三更。
年货一天天准备,年味一点点酝酿,年情一度度升温。熬到大年初一,穿上新衣,戴上新帽,我就是最靓的仔;吃着零食,甩着鞭炮,我还是最酷的孩。接下来,窜亲戚,挣红包,吃好吃。直到破五,倒过垃圾,吃过饺子,放过鞭炮,年已过完,意犹未尽。
如今过年,只是假期而已。
年货一日备齐,吃穿与平日无异,燃放鞭炮就像放开的计划生育,未能激起预想的波澜,即便200块钱的红包,亦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连街的花灯,比不上网络声光电交融的精彩。
年的意义,于70后的我们而言,是美食,是新衣,是团聚,是拜年,是童趣,是快乐,是期盼。对现在的孩子来说,年则与平日并无二致,找不到兴趣,带不来福利,没有了兴致。
说来也怪,从前,在物质匮乏时代的我们,总有实现愿望的冲动,精神富足又快活,年就是厚重的载体;现在,物质丰富时代的孩子们,触手可及的物质,抑制了追求的冲动,精神贫瘠又无趣,年便是直接的呈现。
也许,只有找到了超越物质的意义,春节之于孩子们,才会有不可替代的隐形福利,孩子们对于过年,才会产生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