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外婆
我自小在外婆家长大。外公去世的早。外公去世后的那一年我转学到了外婆边上的一所小学,之后一直和外婆住在一起,和外婆一起生活。
外婆家所在的村子是一个蔬菜批发的小型市场。家家户户都种菜园,外婆也不例外。外婆的菜园在村子的后边,菜园边上有一个小水塘,可以取水浇园。外婆家的菜园是外婆最喜欢的地方。在婆婆辛勤的侍弄下园里的蔬菜长得极好。小白菜水灵灵的;韭菜割一茬又长一茬的,翠绿又肥嫩;辣椒长得像小灯笼;西红柿的果实挂满枝头。黄瓜头戴花帽身体细长长的,摘下一个,上面的小刺好戳人,尝一尝,脆脆的有些甜甜的味道。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黄豆上市的时候。外婆将黄豆秧割下在菜地里,我去帮忙摘秧上的黄豆。我摘得很快,外婆夸我做事利索,我越发做得起劲了,一会儿便摘得满满的一篮子了。之后,外婆担上豆篮,我端上小板凳和外婆边走边聊,一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秋天里外婆会种好多的大蒜。大蒜刚买回来的时候是蒜头,用手剥成蒜子。我和外婆一起剥,拿一个筛子,放上蒜头,端个板凳,我和外婆坐着边聊天边做事。外婆和我说她以前的故事,我和外婆说我听到的看到的故事。记忆中外婆最喜欢听我说《老鼠嫁女》、《刘伯温开天眼》的故事(其实这是爱听评书的隔壁大爹说给我听的),说完外婆很开心地夸我说得真好,知道的真多。大蒜剥完后,外婆将菜园用锄头锄成一条条的小沟,我和外婆将蒜子插上。蒜子一瓣一瓣排列在一起,好像小士兵一样整齐而有序。插上后蒜子后用土盖,土上再盖一层厚厚的草。大蒜种好后,外婆会辛勤地浇水施肥,慢慢地大蒜从土中长出了牙儿,冲出地面,长成一棵棵郁郁葱葱的大蒜了。
到了冬天外婆可以卖蒜了。将大蒜从园地里挖出放入园边的水池里,洗洗干净回家码整齐了,第二天外婆就上街去卖了。卖完菜后外婆会买些肉和其它园上没有的蔬菜回来。我和外婆的正餐一般是在晚上,白天外婆忙,我在学校上学。晚学后我回来了,有时外婆回来的晚,我会烧好菜等外婆,我不怎么会烧菜,有时只是用水呼熟的,不过外婆不在意,说都是自家人吃,只要做熟了就行了。有时双休日我和外婆会冲米粥。隔壁姨奶家有一个冲米的斗窝,我将米淘好,酥上一个小时就可以去冲了,冲的碎碎的,回来将水烧开,放上碎米糊,一会儿米粥就烧好了,好香,再配上一个咸鸭蛋好好吃。
夏日的晚上,我和外婆将凉床抹的干干净净的,从家中抬出,放在大门前乘凉。外婆的门前有一棵好大的树,树下纳凉最是舒适。外面也有蚊子,我在乘凉前,先将身上涂上好多的花露水,又在凉床下点上蚊香,这样蚊子就不多了。夏日的夜空。像蓝丝绒一样的美丽,夜空中的星星,像璀璨的蓝宝石一样的夺目。我和外婆躺在凉床上看天上的星星,也看门前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非常好看。我和外婆聊天,聊一天的各种见闻趣事,外婆用蒲扇给我扇风。很晚很晚了,暑热渐渐地消去,我困了。外婆拿了一个薄被帮我盖,我们在外面的凉床上睡着了。
外婆家也常有邻居串门聊天。外婆能说会道,村中人缘又极好。常常张家起了纠纷,李家要分家了,外婆都会去调和,总能说得人心服口服,劝和为止。外婆也喜欢做媒,张家有郎对李家女有意了会请外婆去说媒,外婆也乐于去说,常常一说就能成功。有时两家起了分歧,外婆也会去两头通融,最后达成统一的意见。经外婆说成的新人一对又一对,外婆是村里牵红线的月下老人了。
外婆离年事渐渐已高。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外婆家,再后来我又分配到了镇上工作,在镇上安了家。外婆的村离我家不远,我常常接外婆来我家,也常常去外婆家看外婆,外婆很开心。前年我选调考试进了城,离开了小镇,舅舅和妈妈也去合肥带孙子。村中只留下外婆一人了,外婆不喜欢离开熟悉的地方,随着她的晚辈一起生活。那时外婆的身体还算硬朗,家中养了一条猫,它成了外婆最好的伴了。外婆那时还去菜园劳动,也常常挎着她的花篮去街上卖菜,和熟悉的人聊天。记忆中的外婆还是那样的健朗。
年前,外婆说身体不适,舅舅和妈妈带外婆去医院检查。一查竟然是癌症的晚期了。外婆住院了。几个月里舅舅和妈妈衣不解带的服侍着外婆。可是。最终也没能挽回外婆的生命。外婆的身体就像煤油灯一样,一点一点的将生命熬完,灯枯油尽时外婆走了,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这几日里,我常常神思恍惚,日里梦里尽是外婆的样子。外婆开心的笑声,清脆的话语常常的在耳边回荡,外婆微笑着慈祥的面容也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常常梦到外婆的屋子,我和外婆坐在灯下做活,聊天时的样子,醒来后却什么也没有。
外婆, 我亲爱的外婆,你真的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