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奶奶的床边,和她老人家聊天,不一会儿,奶奶费力地把手从厚重的被子里抽将出来。
握着她那瘦小起皱但非常温热的手,我的大拇指肚在她的手面上,轻轻来回摸索,那邹起的皮肤已经很难自己平复。
就是这双手,拉扯大了五儿三女,也是这双手曾经在午夜背着发烧的我,急匆匆地赶着夜路,去找隔壁邻村的医生。
儿时和奶奶一起的时候,依稀记得都是我那稚嫩的小手高高地伸向空中,奶奶往下够,方可拉住我的手,然后大手握小手,一起摇摆一起走。
不知何时开始,曾经的小手变成了大手,曾经要伸向空中,开始要往下够,方可再次握住那柔软温热的奶奶的手。
八十几岁的时候,奶奶还可以把新住所后的大片斜坡荒地变成错落有致,井井有条的菜园,靠的也是这双细小的手。
里边种上各式蔬菜瓜果,最多的是丝瓜、刀豆、茄子、白菜,她都是一早进园采摘,然后把卖相较好的分成两份,让我送给同在县城的二姑和五爷。
少时的我还会不解,为何总把最好的送给别人,把挑剩的留给自己。长大后你也会不自觉地效仿。
那时的奶奶还会和我一起用那种大号黑色塑料桶,去临近的公厕担“有机肥”。
都是我前她后,奶奶都会尽量让桶靠近自己的那端,这样就可以让大部分的重量落在她的肩上,发现“蹊跷”的我,从此后都会故意让扁担在肩前空出一节,这样就可以更多地分担奶奶肩上的负累。
爱总在这样的最最细微处淋漓尽致地体现,不细心的人是永远无缘发现。
当然还是这样的一双手,推着独轮车,幼小的我坐于其上,双腿分开,双手抓牢,乖乖地看着前面。
就这样和奶奶一起去她最小的对河的妹妹,我的姨奶家玩耍。
穿过小桥,走过河边,路过那烂漫金黄的油菜花田,还有好多蜜蜂蝴蝶忙碌其间。
同样是这双手,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每日都把热饭热菜做好,用红色的小包被子裹严,放在那泡沫箱里,等我和二伯家的弟弟上完自习,到家都是晚上九点多。
这双满是起邹的手,现在每日都被困在这厚重的棉被下边,曾经的这双手是整日都不会得闲,永远是那么任劳任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