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发了一些小家伙照片在微信家群里,引来一阵惊呼:
"哎呀,好萌呀!我也要!"表姐惊呼。
"二胎哈!?"舅妈配着坏笑表情。
"叫什么名字?"
"CC。"
好奇怪的名字!
妈妈小时候家里的狗命名权常常在一家之主外婆那里,外婆拿一根稻草从头到尾量一下新抱来的小奶狗,掐去多余部分,举着这截稻草郑重其事对肥嘟嘟的不暗世事的小家伙说:"护财!你以后肯吃肯长 ,好好看家。畜生东西要听话,屎尿要去外面去屙。"然后招呼我们把那截稻草丢到外面的菜地里去。小狗从此就会把那里认作的拉屎撒尿的地方。虽然那时家里一贫如洗,无财可护,但小家伙从此就有了自己的名字。
"护——财——"只要扯着嗓子一唤,它就会随时摇着尾巴从各处奔过来,高兴地上蹿下跳。
后来陆续养过花儿,小黄,名字由颜色样貌草草决定。
那时候小狗的名字和小孩的名字是可以混着取的,邻居家哥哥弟弟就分别被叫着"大黑"、"二黑",一直到长成高高帅帅,白白净净的后生。还有叫狗娃,猪儿,羊儿的。一来因为名贱好养,二来那时孩子多,常常食不果腹,命其实和小狗小猫也差不多。
初中走出村子去上学,同学是老师的女儿,她家有一只叫"赛虎"的狗,不过也是一条极常见的狗,因为这个名字而虎虎生威了。高中最亲密的朋友家有叫一只"来本"的小狗,养在教师宿舍楼里,干干净净的,全家宠爱有加。因为熏染了文化气息,从名字到面貌都比村里的狗们,要文雅高贵得多。
工作结婚以后回老家,村里的孩子和狗名字也一起赶上潮流了,土狗不多,宠物狗已不鲜见,幺舅家就有一只叫乐乐的滚瓜溜圆的家伙。姐姐看见喜欢得不得了。
"欢——欢——"。扯着嗓子一换,跑过来一个小姑娘。
"你叫我吗?"眨巴着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和她站在一起的是那只摇头摆尾的胖家伙。
"她是邻居家的外甥女。"外婆解释说。"小名也叫欢欢。"
"太不地道了,赶快改名吧。"妈妈对幺舅说。
乐乐,点点,可心……大家七嘴八舌,哪一个都有可能是人名啊!都这年头了总不能再叫"护财"吧?
"欢欢喜喜,喜喜怎么样?"
"这个好像不顺口,对了,就叫喜儿吧,绝对不会重名。"妈妈拍了板。
喜儿,多好的名字,外婆很喜欢。外婆那一代有浓浓的《白毛女》情结。
可是从此幺舅就有了"杨白劳"的诨号。大舅家被戏称着"黄世仁"。
恶搞的年代。
CC来家的时候,妈妈问姐姐,"你想给她取什么名字?"
"我要叫她cici。你记得《茜茜公主》吗?她就是我们家的茜茜公主,我要像电影里那样叫她cici。"
"这就算英文名吧,中文名叫茜茜的话容易和人同名。"
"中文名还是你来取吧,反正我叫她cici就可以。"姐姐把小CC圈在怀里抚弄着。
cici,妈妈想到了"舍舍"这两个字,对这个弱弱的小东西,要舍得付出爱,她才能好好活下去。
"算了吧,妈妈,你看你那个川普发音,你"she"、"se"不分,谁知道你叫的什么!"
这到也是,妈妈发不好"she"的音,总不能天天绕着口叫吧。那就叫"色色"吧,愿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对她善意以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个佛性的名字。嗯,就是它了。
不知道爸爸有没有领悟到这两个人取名的意图,五音不全的他每次呼唤的却是"xiexie",类于"谢谢"或"些些"。
反正,小家伙是领悟到了,不管叫cici"、色色"或"xiexie",她都会兴高采烈摇头摆尾地跑过来。
所以后来有人问她起名字,妈妈艰于表述,就干脆说叫"CC"。
这两个半圆,正好像她挂在苹果脸两边的毛茸茸的大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