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是个敏感的字眼,我却和它有不解之缘。
离开部队虽有七八年,但我对枪的痴迷却一如从前。如今工作之余,我会时不时浏览有关枪械的图片,饱饱眼福 。枪械种类繁多,而我最爱的还是“81和95式自动步枪”。
我与枪械的缘分始于儿时。
那时,父亲是民兵连长。在我家堂屋西墙,常常摆放着十支步枪和三箱教练手榴弹。枪是真家伙。子弹则放三斗柜抽屉里。父亲每天都要带着民兵到教练场训练。懵懂的我喜欢父亲的工作,有时闹着要跟父亲一起去教练场。父亲不置可否,我只好自己跟在他们后面。虽然一路小跑,却因为人小腿短,我跟不上队。于是,民兵连叔叔们争相抱着我。
在训练中,父亲事事冲锋在前,练兵也十分严苛。因为艰苦的训练,父亲身上似乎一直伴着斑斑血痕,那一身军装被母亲缝补了又缝补。因为严于律己,艰苦卓绝的训练,父亲的各项军事技能也自然非常娴熟。民兵连的叔叔们都非常敬佩父亲。而在我的眼中,父亲也是英雄般的存在。
父亲的枪法很准,百发百中。
记得有一天,民兵连的一位叔叔跑到家里来告诉父亲,村东坑塘那里来了几只大雁。父亲听到消息,到堂屋取了枪,就迈开脚准备和民兵叔叔出去。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忙跑过去,拽着父亲的衣袖,闹着要帮父亲背枪。见我兴致正高,父亲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把枪递给我。我想学着父亲的样子,将枪背上肩头。无奈枪身太长,我根本无法背着它走。于是,我只好将枪抱在怀里。
父亲走在前头,我抱着枪摇摇晃晃跟在后面。步枪是木柄,有些沉,没走几步,我便有一种抱不动的感觉。于是,把枪放到地上,用小手抓住枪的背带,费力地拖着枪,去追走在前面的父亲。离我十多米的父亲一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冲着我瞪大了眼睛。突然看到父亲这样的模样,我有些害怕,“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看我哭得伤心,父亲忙蹲下来,替我擦干眼泪,一手抱起我,一手拎起步枪,背上肩头,随着民兵叔叔来到村东坑塘处。
大雁在坑塘中心小岛上觅食。父亲将我放到一旁,又轻手轻脚,选了个最佳射击位置。只见他单腿跪地,熟练地从口袋掏出一枚子弹、上膛、瞄准、扣板机“呯”的一声,大雁一头扎向塘边。站在一旁的我和民兵叔叔不由得为父亲的枪法鼓起掌来。
打来的大雁被父亲带回了民兵连,为民兵连的叔叔们改善生活。
枪械虽然放在我家,耿直的父亲却并不随意动它们。
约莫到了1977年,公社(现在的乡、镇)配发枪柜。枪、弹入柜,父亲便用一把永固牌铁锁将柜子牢牢锁住。
1978年,枪械开始由公社统一保管。和枪械朝夕相对已久的我像丢了魂一般。于是,我便用废纸叠枪,用泥巴捏枪,用自行车链做砸炮枪来玩。
上初中那年,父亲与我聊天,说县上统一收回枪、弹,他已然失业。看着父亲没落的神情,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父亲和枪结下的情感比起我来,不知要深多少。
离开学校后,报名参军成了我最大的梦想。
后来,我如愿参军。第一次真正走进军营,看到老兵们持枪训练,我的眼中满是羡慕。
新兵训练第二个月,部队开始了持枪课目,我和战友们兴奋不已。当枪分发下来,我将它紧紧握在手中,深怕一不留神,它会从我的手心飞走。班长讲解“81式自动步枪”构造、性能。我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唯恐漏掉班长说的某一个细节。每次训练机会,我都非常珍惜。新兵连考核,我以五发子弹49环的成绩获第二名。父亲很快便从我这里得到了这个好消息。他替我感到骄傲,逢人便夸我在部队取得的好成绩。
2001年,我所在部队换装。“81式”换成“95式”。对新的装备性能的学习与掌握对我来说,又是一次全新的考验。那一年,我参加团队八一大比武,没得到名次。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些沮丧。父亲知道情况后,一再鼓励我:堂堂七尺男儿,这一点点小挫折算啥!我在父亲鼓励下,又重新振作精神,开始了更加严苛的训练备战。
往后的日子,我带了一茬又一茬新兵,培养一名又一名班长。时光如梭,眨眼功夫,军旅生涯16年,当年毛头小伙早已被部队磨利成中年大叔。回想过往的岁月,刚毅般情缘牢牢印在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