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玫瑾教授《幽微的人性》,书中讲到“暴力伤医折射出一个生死观问题”。
文中有一个观点:许多人对疾病和生死缺乏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
李教授说:在几起伤医事件中,其中一个原因是社会态度问题。就是许多人对疾病、对生死好像都没有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
马未都讲过一个例子。有段时间他老岳父突发脑溢血,进了ICU,待了四百天。ICU里面的病人都是处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中。因为他经常去探望岳父,碰到有人在那哭哭啼啼,甚至还有人在那儿喊:“你快死吧!你不死,我们都扛不住了!”
马未都刚开始很不能接受,想着怎么这人这样说话呢。最后一问,他们已经倾家荡产,每分钟都在花钱,扛不住了。
我们都知道,在ICU里待着,做一个正常的维持,一天大概要万把块钱,一个星期就得五万。自费的家庭里能扛得住的有多少呢?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一位老爷子有四个孩子,其中一个考上大学,出人头地,嫁了一个好丈夫,在北京扎下了根,剩下的那仨全在农村。老爷子来北京给女儿看孩子,然后一头载地上了。这个女儿把房子卖了,卖了一百多万,在理论上能在ICU支持四个月,但是如果老人在ICU里待更久呢,没钱了怎么办?而他的女儿,多年打拼下来的这点东西也没有了。
看到这样的故事,我只是觉得很揪心,不知道当事人是怎么处理的,但我不知道会怎么办:如果也面对倾家荡产,那么活着的人怎么办?如果不竭力抢救,感情上肯定很难接受。
我同学的姑姑去年离开的,他说,看着姑姑临终时候的模样真的很悲伤,去做了开颅手术,浑身插着那么多管子,面目全非,已经很难辨认出以前的样子,他心里难受的很。
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也经历过对手术的恐惧和对活着特别渴望的时刻。那是十年前,要住院做一个手术,看到手术确认单上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特别希望手术顺利,我要好好活着,想到和老公还有好多好多的约定没有实现,想到了家中的年龄尚小的孩子如果没有了妈妈怎么办,想到了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如何承受丧女之痛……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明白了,自己的生命不是属于自己的,是属于爱你的家人的。
所以,尽管不是什么危机生死的大手术,但是我却头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健康活着无比地重要。
那时候的我,如果有一线生机,肯定会拼命抓住。
但是,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想法不太一样,如果有那么一天,虽然有人身保险,但还是不想让家人有那么大的负担,更不想被过度医疗折腾的千疮百孔。
李教授也讲到自己的父亲重病的时候,她跟大夫说:不要做多余的治疗,只要让他不痛苦就足矣,因为他已经这把年纪了。李教授认为,在人到了一定年龄,器官处于整体衰退的状态下,不要以治病为主,让他减轻痛苦才是主要的。对待生和死应该顺其自然,这是关键。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命本身就是不确定的。罗翔有句话我很喜欢,他说:“对可控的事要保持谨慎,对不可控的事要保持乐观。”
我们祈祷健康顺遂、平安喜乐,但是也一样物来顺应,不忧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