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吉祥物》
“老板我要四块钱的饼。”
“四块钱的？”老头疑惑的向我重复了一遍。好像从没有人问他要过四块钱饼似的。
多了还是少了，不知道，不想与这吉祥物多纠缠，话多了，怕这老头打哈哈的又像上次一样的给忘了。犹记得上次也是在这档口，我曾问他，大家一般点多少钱的，就给我拿多少钱的，结果老头转头就把这事忘了。
但临了走了还不忘露出他那标志性仅有的几颗横七竖八发黄的门牙咧出来一个微笑，笑迎迎的客气的问了我句，“吃好了没……”那画面充满了忍俊不禁的滑稽感。
“是的，再来份小份牛肉汤。”我回道。
于是老头提高声量，向屋内后厨重复了一遍，道：
“一个小份牛肉汤——！”后厨听没听见不知道，记没记住不知道，反正该走的流程都是要走的，要是遇到饭点，人流密集事时，老头连声量也提不起来了，只管不停的复述进入小店内食客们点餐的要求，声音混浊又不间断，那后厨听不听得见，就全看造化了。
进屋后，我便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候着，我发现，人都还是不愿意与陌生人分享自己独立空间的，多数情况下，只要是一个人出来吃饭，但凡店内只要是有空桌，是不太不愿意与人拼桌的，我也是。
“你要饼了吗？几块钱的。”门口卖饼的那老头一步一步的又挪到我跟前，悻悻的问道。
“我要了啊，四块钱的。”我不耐烦的稍提高了些声量回答到。
果然，老头还是忘了，不过好在与上次相比，这次还会过来和我确认下。
几分钟后，传菜的小哥和我对上了眼，干蹬了几秒钟后，互相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看出了我的着急，我看出了他早已把我忘记，因为后进来的人饭都上齐了，我还在那嚼着的饼子傻傻等待。
“羊肉汤是吗？”
“牛肉汤，小份的牛肉汤！”
这家店不大，几张桌子容纳进来的都是熟客。
“汤多粉少不要豆腐皮……”越是熟客越挑剔。
而像我这种对食物毫无要求的生客，其声量和顺序，放在这一堆嘈杂混乱的声音当中，反而更容易被疏忽埋没。
终于，年轻的小伙端来了羊肉汤。
把凉了的饼子放在乳白色的牛肉汤里就着吃了几口，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齁咸齁咸的，因为饼和汤都是咸的，就正吃这会，从店门外又进来了一家四口。
“你端那个桌子上去吃吧。”后厨里出来的女人一边客气的招呼着这家子人，一边又向我不客气的说道。
“他们人多，桌子坐不下。”看我面无表情起身端碗挪位置的同时，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说道。
我心想看来又是店里的熟客，然后便和另一桌单独的人拼桌吃完了离店，走时，回望店内，这时人已经不多了，门口负责卖饼的那老头和往常一样，一步一步挪着步子在屋内几张桌子间来回打着照面，和熟客攀谈闲聊搭起话来，活像个酒席上和亲戚们挨个推杯换盏的新郎官父亲。
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头称老头为这家店“吉祥物”的原因。在我看来，小店生意还算热闹，熟客们经常捧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门口这个活的招牌，即使他记性不是很好。
即使在一个很破小的地方，人们也更愿意被不那么完美的照顾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