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过失,可以救赎;而有些,却需穷尽一生去补偿。
观《海边的曼彻斯特》已有月余,观后感却因种种原因迟迟未能完成。也或许是电影传递出的悲伤太过剧烈、太过沉重,让我一时哽咽竟不知如何倾诉。
电影虽然斩获了今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两座小金人,但在国内上映时却有些悄无声息,若不是闲暇时看到朋友圈里有人晒票单,竟不知影片早已上映。
“全国艺术电影放映联盟”首次放映的外国影片头衔带来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排片量少、时间不理想,播放影院还多是位于城央、内部环境与名称并不相符的所谓艺术院线。
故事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名叫曼彻斯特的海边小镇的悲伤故事。李是一名颓废压抑的波士顿某公寓管理员。酗酒,对租客恶语相向;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抡起拳头砸碎别人的鼻梁;麻木迟钝,对女租客及酒吧偶遇的异性的主动示爱无动于衷。他借住在只有一扇天窗的公寓地下室,周围积雪覆盖,内部陈设灰黑相间没有彩色。生活环境一如他这个人,邋遢、潮湿,氤氲吹不散的颓唐之气与无力感。
在得知哥哥乔伊去世的消息后,李回到了故乡——海边的曼彻斯特,处理乔伊的后事。
回到曼彻斯特的李,显得局促不安,而周围人看他那异样的眼神以及他走后众人的议论纷纷,都在提醒我们,在这里,在李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件影响很大,情节恶劣的事。
根据乔伊的遗嘱,李将会成为乔伊的儿子帕特里克的监护人,李打算将帕特里克带回波士顿,但很显然帕特里克并不愿意离开家乡和朋友们,但李亦不愿在这片伤心地久留。
原来,曼彻斯特埋藏着李的一段绝望的回忆,他的酗酒使得两个女儿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葬身火海,妻子兰迪亦因此离他而去。
按照以往的好莱坞套路,这之后就该围绕叔侄二人的守望相助,彼此温暖,最终双双走出阴霾的情节来展开。可是,该片一改常态,它告诉我们,并不是每个错误都能得到原谅,也不是每个悲伤都能得到抚慰。
回到故乡后,李见到了已经再婚并且即将重做妈妈的兰迪。兰迪试图开导他走出昔日阴影,重燃追求幸福生活的勇气,可李拒绝了。
他不想让自己幸福,这是他唯一能为因他而逝去的子女做的补偿。他也不敢让自己幸福,每一个旧日邻居,每一幅昔日风景,甚至与前妻的街边邂逅,都会让他想起过往,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这更像是一种惩罚,就如火灾后,警察盘问结束的立即释放让他坐立不安,他觉得这太不公平了,三条人命就这样放过自己?他夺过警察的配枪想要自杀。之后,他的每一次微笑,每一个惬意的呼吸,都会让自己产生犯罪感,认为那是对故去的三个子女的亵渎。
他仍旧酗酒,拒绝一切社交,只是活着而已。那段往事,那刻骨铭心的心碎,不会让人发疯,只会如影随形,终其一生。
忘掉一切,从头再来,他做不到,也不想。风雨过后的阳光,千回百转后的彩虹,都只是因为悲伤不够大。当悲伤逆流成河,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所有的生存乐趣都连根拔起时,让自己过得糟一点,再糟一点,更糟一点,就成了他唯一能做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