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忠学
一九六四年九月,新学年开始后,我在父亲的陪伴下背起母亲为我缝制的新书包,邻居大伯用木头板给我制作的写字板和几支粉笔,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来到了村小学,开始了我的学习生涯,开始了对文化知识一生的追求,那年我七岁。
小学在村庄的古庙里,位于村庄西南面,地势相对较高。背依大山,面朝东南,庙门口的左右两侧各立着一只用石柱压着的石虎,石虎和石柱的组合体支撑起舞台的后面。石虎栩栩如生,用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遥望着十多里长的古郊河山,好似村庄的守护神,也是我们村到现在为止最古老的文物。院内有舞台,侧楼和大殿,古朴典雅,给人以一种庄严肃穆的感受。庙院内的侧房是两层楼房。教室和教师的住家就在侧房里。教室一面开窗,阴雨天靠墙角的同学常常看不清字体,总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课桌用的是条桌,三个学生共用一个桌子,经常因为桌子分配不均相互吵架或者在桌子上画上一条“三八线”。警示不要相互侵犯。
学校有四位老师,男女老师各两名,担任着四个年级五十多名学生的教学任务。接应我入学报到的是一和蔼可亲四十多岁的赵景保老师。赵老师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子,一年四季头上都戴着一条洗得雪白的毛巾,上身常穿着有肩的黑色衣服,下身穿着流行几个世纪的中式裤子,裤口还经常系着一条白色或者黑色的腿带,脚穿圆口鞋。在别人的眼中赵老师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打扮。在学生面前赵老师就像一位慈祥的爷爷,对每位同学都一视同仁,从不体罚学生,经常给同学们讲述学好文化知识的好处,他给同学们讲:“好好学习以后就可以穿上皮鞋,学习不努力就得穿布鞋”。这句话听起来很直白,但它的寓意深刻,它也成为了我走出农村穿上“皮鞋”的动力。
赵老师上课辅导非常有耐心,一个习题讲两三遍,真正让学生领会题意。对个别学习上有困难的学生他会手把手地进行辅导,帮助学习上有困难的学生尽快赶上课程,不要掉队。冬天有时候天气很冷,赵老师会把我们全年级的学生集中他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宿舍,有在床边座的,有拿着凳子座在地上的,也有在床上坐着的。我们在那里朗诵和背诵课文,那情那景过去五十多年了,现在想起来我的思绪就回到了童年时快乐学习的岁月。我们的小学时代生活比较贫苦,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粗粮,一年内能吃上白面的次数能数得清楚,赵老师对学生的家庭生活情况也非常了解,有时他做饭做的多了,自己吃不完就会让我们学生去把剩饭吃掉,把锅洗干净。我也多次吃过他的饭,给他洗过多次锅、有时是小米焖饭,有时是汤面,吃着挺香的。心想着当老师就是好,每天都能吃上好吃的,比农村人的生活好多了,我以后也要当老师!饭吃完了,锅也洗得干干净净。后来想到这是老师有意给学生留下点好吃的。事情虽然不大,但在那个年代拉近了老师和学生的距离,激励着我们在学习文化知识的道路一路前行,不断攀登。
除赵景保老师外学校还有郎远巧。李名誉,王先风三位老师,后来又来了王虎林老师。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以一个人民教师肩负的光荣使命,为了我们下一代人的成长殚精竭虑,倾心付出,使我们松庙小学的教学成绩在全公社名列前茅,为松庙教育事业的发展和教学质量的提高付出他们的辛苦和智慧。陪伴我学习时间最长的除了赵景保老师就是郎远巧老师。那个时候的郎老师年青美丽,教学严谨,很受学生和家长的喜欢。她善于发现学生的优点,实行差异化教学,对学习上有潜力的学生让学生在学习上快跑,甚至要跑得更远,我就是他施行快跑方式的试验者。我在松庙小学学习阶段学校实行的是二级复式教学,我记得上二年级时我们是和三年级学生在一个教室,负责教学就是郎远巧老师。那个时候我的记忆力较好,理解能力和计算能力也是相对较高,除把二年级的课本知识学会外,我就利用剩余的时间听三年级的课程,久而久之,我的表现让郎老师看在眼里,她没有阻止我对三年级课的听讲。有一天我被郎老师叫去了,她说:“给你两道三年级的算术题你看能不能做下来”。我拿到试题后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郎老师看了很高兴。新学年开始后,我再次被郎老师叫去,同时被叫去的还有王贵龙同学。郎老师说:“你们两个人你们不要读三年级了,直接跳到四年级,问我们两个人愿不愿意?”我们就想三年级的课程虽然学的不是很扎实,基本上也会了。于是我们两个就决定跳级,从二年级直接升到四年级。早期的教育实行升留级制度,允许学生跳级,年终考试不及格的学生要留下来继续复读,有的学生一个年级读三年。父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总是留级,总感到没有面子。我的跳级学习也让父母亲感到很高兴,就是担心我能不能跟上四年级的课程,我向父母亲作出保证,我将用最大的努力争取学习成绩走在全年级的前面。凭着我对父母亲许下的承诺和自己的顽强的努力,在小学阶段几年的时光里我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经常受到了老师、父母亲的鼓励。
学校是学习的场所,同时也孩子们娱乐的场所。我们的小学时代,没有升学的土压力,学习负担轻,不像现在的孩子一样整天都被做也做不完的作业失去了本应有的各种娱乐活动,课余时间踢剪子,拿石子,跳绳,充斥学校的各个角落,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在星期天有打耳的,滚铁环的,结伴到附近山上登山的,各种活动其乐无穷。我们的小学时代除了生活上比较苦点外,精神生活还是挺快乐开心的。
在农村,学校是传授知识的殿堂,是一个村庄文化知识的中心。教师是农村中最高的知识分子,农民要想了解外面的世界,学校就成了获得信息的窗口。当遇上雨雪天气就会看到部分热爱文化知识的农民来到学校看看报纸,和教师聊聊天,以便了解国内外的重大事件,从中他们获得了知识,精神上也得到了满足。我父亲就是经常来学校来看报纸的人,有时还把报纸带到家里来看,父亲对文化知识的衷爱,也给我提供了大量课外阅读的机会,父亲带回来报纸我几乎都看一遍,同时也提高了我的阅读能力,这样的阅读也对我人生成长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能认识字的是农民也只是凤毛麟角,更谈不上阅读一篇文章了。作为农民要想了解国家政策、国内外形势除了开会听干部传达外,几乎是一无所知。为了让农民对外面的世界有一个了解,学校组织我们阅读能力较好的同学利用早上和中午两次吃饭的时间到饭场上给村民读报纸。刚开始心里还有点胆怯,但是在老师的鼓励和村民的支持下,我们放开胆子在众人聚集的饭场大声地朗读了起来、他们吃着农家饭听着我们的朗读,精神生活得到了充实,国家的方针政策也有了一个了解,同时我们的阅读能力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小学的学习生活离开我已经五十年了,但小学里的快乐生活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中,小学的学习为一生的成长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我更加怀念那些培养我们成长的老师,也更加怀念已经离世的赵景保老师和郎远巧老师。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年青一代对文化知识重要性认识的提高,更加重视了对子女的教育,早些年前就把子女送到了县城学校来享受优质的教育资源,从而来改变下一代的命运。现在当我再次来到我曾经就读过的小学,除舞台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外,一切都改变了,站在那里我的思绪就回到了五十年前,回到了充满快乐的小学时代。
2021年五月二十二日完成于家乡松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