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音乐以及电影、戏剧等综合艺术,与语文教学在本质上有着息息相通的关系。语文离不开文学,而文学与艺术可谓孪生兄弟,其表现原则十分相似。又由于各种艺术常为学生所喜闻乐见,所以,借艺术阐释文学基本原则,帮助学生提高语文能力,可以说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
从思维形式而论,语文教材中不少课文诸如诗歌、小说、散文、戏剧(剧本),本身就是文学作品,它的产生与艺术是相通的。例如美术是将文字通过形象变为具体的、实在的、物质的、无声的图形;戏剧(影视)是将文字通过形象思维变为目有所见,耳有所闻的可感形象。由此可见,文学和艺术的产生都是形象思维的结果,它们的基本思维形式---形象思维是一致的。它们的关系亦是相通的。
从表现手法而论,绘画讲究线条的勾勒,色彩的浓淡,层次的变化,布局的得当,而文学作品不也有很多地方和它相同吗?文学手段中的所谓“白描”不是直接移用了绘画艺术吗?人们有“诗情画意”之说,正说明两者的天然关系。音乐讲究以声动人,或跳跃起伏,或舒缓缠绵,或回旋激荡,以此扣人心弦,激起感情共鸣。而文章的骈散结合,长短错综,特别是诗歌,不也讲究一种音乐美吗?歌曲往往以词为基础谱写,电影文学是影片的基础,演戏自然离不开剧本,它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更是不言而喻的了。
就拿“含蓄”这一表现手法来说,恐怕是任何艺术形式都需要的。“无声胜有声”“言已尽意犹未尽”。诗写得含蓄,一字境界全出,给人以“言简意深,语胜千百”之感;含蓄的歌声余音袅袅,使人有“绕梁三日”之感,藏锋收芒,语言深沉,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既然艺术与文学不可分割,那么艺术之于语文教学,又何以能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呢?因此在语文教学,特别是语文课堂教学讲述文章的写作特点(诸如谋篇布局,描写手段、修辞妙用)时,适当选用一些其他艺术形式中的实例对照,稍加点拨,就可以收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功效。
多年语文教学实践,我体会到这样做不少于如下三个好处:
第一,能化抽象为具体,给学生以“活”的记忆。譬如,在讲小说的环境描写,分析小说应该注意的几个问题时,我以课文《荷花淀》。(小说)为例,让学生阅读水生嫂在月下编席时的景物描写,然后让他们充分发挥想象和联想,口头描述文中画面。这个要求一下子激起了学生的浓厚兴趣,纷纷描述其意境。这时我肯定了学生的描述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洋淀》风情彩色组画,让学生欣赏,并请他们把各自想象中的白洋淀与彩色图画两相对照,然后再修改自己的描述,学生充分发表意见后,我给学生讲述了景物描写是小说的三要素之一,它为人物创设了活动背景,它对人物个性起着强化作用。另外还要理解景物描写画面的启承转换对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重要作用。
这样教学,没有局限于一文或某项基础知识的狭小圈子,扩大了课堂教学的容量,而且能化抽象为具体,给学生以“活”的记忆,我相信这比用理论说教,就文论事,给学生留下的印象会生动、具体得多,记忆效果大概也好得多吧!
第二,能画枯燥为有趣,活跃学生思维。
有趣才有学习的劲头,因此上课是否有趣至关重要。为了避免学生学习语文索然无味的被动状态,我反复琢磨尽量把课讲得绘声绘色,有意穿插一些“弦外之音”,让学生感到别具风味,从而迸发出智慧的火花。
如教《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一文时,我把《水浒》有关情节的影像资料先放给学生看,然后再学习课文,这样学生对课文中的人物、环境以及主题思想、艺术手法的分析和理解,我感觉就比平时更合情理,更为深刻。另外,说到象征手法,我没有先讲概念,而是这样讲道:“你们看《水浒》的故事情节,林冲刚去草料场时,有这样一组镜头描写:
“……铅样的云,重重地低垂着,鹅毛般的大雪被呼啸的朔风卷起,四野茫茫,千山无痕,林冲肩扛花枪,带着尖刀在雪地里逶迤而行……”,“双脚踏着这碎琼乱玉,迎接呼啸的北风……”
看着学生的神色,仿佛还沉浸在剧情里,同时也看出他们似乎对我的用意有些茫然。我便引导他们想想:这里有什么象征意义?学生的思维马上活跃起来,纷纷发表意见。然后我作了小结:林冲在大风雪中活动的特写镜头,正意味着迎接林冲的,正像呼啸的北风,扑面的大雪一般,是更大更险的斗争漩涡。风雪,是当时政治气候的象征,预示了迫害与反迫害斗争的冷酷无情。说到这里,同学们都点头微笑了,显然他们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象征,教学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我自己觉得这样讲课,能活跃学生的思维,拓宽学生的思路,同时还能以情趣动人,以理服人。
第三,能帮助学生提高欣赏能力。
增强学生的审美能力,提高学生对于文学乃至其他艺术鉴赏的水平,正是语文课堂教学的任务之一。基于这个观点,讲文章的过渡,承上启下,完全可讲电影的蒙太奇手法;讲文章的语体统一,完全可讲美术中“光与色”的和谐;讲心理描绘,可讲意识流;讲细节描写和层次描写,可讲电影镜头的切分;也可联系讲述音乐中主旋律的反复回旋……
教学《为了忘却的纪念》,讲到外貌描写时,我说在这篇课文里,鲁迅描摹白莽的形象时,用的是白描手法,寥寥数笔,神韵毕肖,能收到很好的艺术效果。讲到白描,同学们感到很陌生,于是,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法国古典主义画家安格尔的素描作品——《伯格尼尼》。我说,这幅素描中的意大利著名小提琴家伯格尼尼,手拿提琴弓弦即将演奏,衣冠楚楚,风度翩翩,而画的线条却十分简练。文学中的白描也是如此,用笔不多,而人物神态表现得十分逼真。学生看了,听了,印象尤其深刻。
有一次我讲对比的作用,拿了德国现实主义油画家莱勃尔的《不相称的婚姻》作例,我说,这幅画中老人的喜笑颜开和少妇的骄傲矜持,丈夫的昏花老眼和少妻的炯炯眼神,黑色的男服和白色的女衫,都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一对比中,他们年岁的差异,性格的不同,感情的距离都充分表现出来了。同时也深刻地揭露了这一社会阶层的生活内幕,而文学中的对比大抵也能起这一作用。这样,学生对对比的作用也就理解了。
诸如此类,俯拾即是,只要加以适当的选择便可,讲起来虽寥寥数语而学生却印象之深,如镂如锲。而且长此以往,学生在潜移默化中便提高了欣赏文学艺术作品的能力。如此有百利而无一弊的教法,我们语文老师何乐而不为呢?
也许有人会说,你这样上课是节外生枝,讲了那么多“闲话”,会干扰课堂教学的。而我认为,所谓“闲话”,往往意在言外,语文教学是断不可拘谨陈规陋习的。陆游的儿子想学诗,陆游就告诉他:“如果想学诗,功夫在诗外。”我们教语文的,何尝不需要多下些“课外”的功夫呢?
“借得西湖一池水,画出南国三重春”,如能借得艺术的五彩之丝,能够织出语文教学的缤纷之花来,这便应了我们语文教师的初衷,亦便是我们语文教学的目的所在了。